啊?眾人一聽都驚呆了,上午還是好好地,怎麼突然就死了呢?龍子胥聽到這個訊息,手中地酒杯顫了兩下,還是跌落在了桌面上。
宋知縣和金師爺則相互看了一眼,卻均是面露喜色。見此情景,楊秋池心中一凜。難道,王氏和木匠墨頭喬是他們派人暗殺的?因為如果他們兩人死了,宋知縣和金師爺就找到了現成地不會分辨地替罪羊。把責任往他們身上一推,反正死無對證,說什麼都是成立的。不過轉念一想,覺得不可能,因為今天揭發這件錯案之後,宋知縣和金師爺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他們沒有時間派人去幹這件事。再說了,過失辦錯案最多丟官,殺人可要丟命地。除非他們瘋了。否則不會輕易走這一步棋。
如果不是他們兩派人殺的,那對他們來說,這也算是個不錯的結果吧。
宋知縣問道:“怎麼死的?”
“小的也不知道,是里正派人來通報的,請老爺您快去檢驗呢。”
出了這檔子事。這酒也就喝不成了。宋知縣派人叫了衙役、捕快和忤作,一起來到龍子胥的家。這樣的熱鬧宋芸兒和宋晴兩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那是絕對不會錯過地,一齊跟來了。
龍子胥家房子正中兩扇門中的一扇,已經斜斜地歪吊在那裡,門上的木板也破了,好像是被什麼撞爛的。
門口圍滿了人。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衙役們叫道:“閃開!知縣大老爺來了!”眾人紛紛貓著腰後退。里正滿頭是汗迎了上來。給宋知縣躬身行禮。
宋知縣皺著眉沉聲問道:“怎,怎麼回事?”
里正頭上的汗象小溪一樣直淌,從懷裡拿出一塊汗巾。小心地擦了擦,說道:“回稟老爺。您們走了之後,王氏地老孃一直在辱罵撕打王氏和小木匠,我們看不過,要將他們勸開,可他老孃就是不依,還跑出門口去找木棒,說要打死王氏。我們趕緊跑出門去阻止,沒想到,我們都出了房子,後面那王氏就將門猛地關上了,房間裡只剩了她和小木匠,門被從裡面上了閂。我們拍門,就是不開,連窗子也都關得緊緊的。”
里正偷偷看了宋知縣一眼,見他陰著個臉不說話,更是緊張,又擦了擦汗,才續道:“我們在門外勸他們兩開門,沒人搭理,敲了半天門,還是沒動靜,這才著急了,商量著怎麼辦,幾個小夥子抬了一根粗木過來,將門撞開了,就發現,他們已經吊死在屋裡了。我上前一摸,他們早已經沒了氣,沒敢放下來,等你們來檢驗呢。”
金師爺哼了一聲:“我不是叫你好生看守嗎?怎麼能讓他們死了呢?他們死了,這件案子你說怎麼辦?誰說得清楚?嗯?”
里正一個勁鞠躬作揖,連稱該死。
宋知縣重重地哼了一聲,邁步走到房門口,探頭往裡看看,向楊秋池示意讓他進去檢視,自己轉身來到院子裡。里正早已準備好了桌椅茶水。
其實,楊秋池已經不是忤作學徒,這等事情本不應該叫他去了,可只有他出面檢查,宋知縣才能放心,便還是叫他去。對楊秋池來說,死亡現場的勘察那可是家常便飯了。他邁步進門,宋晴姐妹兩也要進去,被楊秋池攔住了,怕破壞了現場,讓他們在外面看自己檢查就行了。
這房間有裡外兩間,外間的橫樑上吊著一男一女兩個人,衣著整齊,緊緊摟抱在一起,正是王氏和小木匠。一根凳子斜躺在兩人腳下的地上。楊秋池只是簡單地看了看現場情況,初步就判斷兩人是自殺的。因為當時那麼多人在場,兇手不可能選這個時候來殺人,而且,關了門之後,外面還有這麼多人,裡面如果有兇殺搏鬥,一定能聽到。當然,最準確地還是進行法醫檢查。
楊秋池先觀察了地上那根凳子,見有幾個不明顯地鞋印,對比了兩人腳下的鞋子和凳子上的花紋,非常相似,初步判斷是兩人留下地。
楊秋池另找了一根高凳子站上去,仔細觀察了房樑上繩索,沒有明顯的滑動痕跡,說明沒有反抗掙扎,符合上吊自殺地特徵,橫樑上灰塵比較多,但在繩索位置,灰塵被擦掉了。應該是用手懸掛繩索時擦掉的。楊秋池蹲下身,察看了一下兩人的手掌,在王氏的右手上,發現粘有灰塵,兩者相符。
至此,可判斷兩人系自殺無疑。看來,這倒是一對痴情男女,眼見活著不能在一起,乾脆一起上吊死了。看見兩人慘死,楊秋池心裡很是感慨,不知道自己費這麼大勁把他們抓回來,做得到底對不對。
楊秋池將檢驗情況告訴了宋知縣和金師爺。宋知縣舒了一口氣,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別又出什麼大案子,現在兩人系自殺,那就好辦了,而且,自己的錯案也有了推託之處,暫時不用擔心了。
楊秋池見龍子胥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不好受,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給他辦後事用。
宋知縣一直牽掛著那個白骨案。這裡檢查完了,宋知縣吩咐準備了五頂轎子,宋知縣、金師爺、楊秋池和宋晴姐妹五人,坐著轎子上山。
花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埋白骨的地方。
由於這具白骨不是王氏,也就不用徵得王氏孃家人的同意了。在里正的見證下,幾個忤作挖開了墳,露出一口薄木棺材,用繩子將棺材拉了上來,放在一旁,撬開棺木蓋子,忤作們便退了開去。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楊秋池的了,他小心地推開了棺木蓋子,先讓裡面的氣味散一散,然後探頭往裡觀瞧。沒有看清楚之前,他可不願意伸手進去亂摸。以往當法醫時多次開棺驗屍的經歷,讓楊秋池學精了很多。如果沒看清楚就伸手進去,一旦摸到液化了的屍體,就完蛋了。
屍體軟組織在棺內液化後,呈泥狀,粘附力極強,奇臭無比,就算戴上雙層橡膠手套都不能防止手上粘染臭味。一旦沾上,必須用高錳酸鉀液浸泡,再用草酸脫色,就算這樣,幾天裡還是能聞到那種怪異的惡臭。
棺材裡,最上面蓋著一床紅被子,楊秋池輕輕掀開被子,下面是一具白骨。楊秋池仔細觀察了棺木內壁和白骨四周,沒有發現黑灰松油一樣粘稠的東西,這東西就是液化了的屍體軟組織,自己又沒有戴橡膠手套,一旦粘上,所有的mm都會被燻跑的,包括最賢惠體貼的馮小雪恐怕也不能倖免。
幸好沒有,白骨下的紅色墊褥上也沒有什麼奇怪的顏色。看來,這屍體已經完全白骨化了。楊秋池鬆了一口氣,開始仔細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