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金英心頭一震,有些疑惑又戒備地瞪著安夏。
“當年我媽走了後,您是不是把我送人了?”
楊金英猛地抬起頭,嘶啞著嗓子道:“誰告訴你的!”
安夏心頭震動,是真的,原來是真的,周翠蘭沒說謊,“那您能跟我說說,您為啥要把我送人?”
楊金英仍舊追問道:“誰告訴你的?”
“外婆,您待我一直挺好,你也喜歡我媽,我媽走後,我就是她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您為啥要將我送人?”
楊金英突然重重喘氣,“這事情我不想說,你走吧。”
看到楊金英避開自己的目光,那眼神帶著幾分陌生,外婆看自己彷彿再看一個陌生人,這是為什麼?
“外婆,是因為我害了媽媽,所以您恨我嗎?為啥您當初會把我送人,難道您不怕九泉之下我媽媽不得安寧嗎?”
“她不會不得安寧的,她一定很滿意我的安排!”
這是什麼話?安夏覺得好怪異,安排?什麼安排?把自己送人還是最好的安排?
“我被送走,媽媽再也見不到我,清明過年我也不能給她上墳,她怎麼就會安寧?”
安夏追問著,可這一刻,楊金英如老僧入定般,垂著頭閉著眼,不再看她一眼。
“外婆,你不喜歡我?您為什麼要把我送人?是因為媽媽被村裡人恥笑、欺負,所以您恨我?可我也是受害者,那時候我還是個無辜的小嬰兒,我要是知道我的出身,給媽媽帶來這些痛苦,我寧可不來到這個世上,難道我沒受到別人的恥笑、辱罵嗎?”
小嬰兒三個字,讓楊金英眼皮顫了顫,似是忍不下去了,她揮揮手道:“你走吧,去了城裡找陸家結親,陸家是書香門第,這輩子我也算對得住你了!”
此話更奇怪?對得住自己?那就是說外婆對當初把自己送人的事情是後悔的,所以把這門好親事留給自己?那她既然留給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告訴自己,哪怕說當時自己氣糊塗了,其實並不想把自己送人這樣的話。
安夏想不明白,說了那麼多,外婆一句話也不肯說,一幅不願再談的樣子,她抿了抿嘴,“外婆,那我走之前就不去看你了,省得你見了我生氣,您……多保重。”
這一刻,那最深最濃的親情,終於變得淡薄、疏遠,深厚的祖孫情也漸漸變得普通,安夏轉過身,低頭擦去眼中的淚水,再抬頭時,眼中只有清冷和堅強。
人生在世一輩子會遇到很多人,緣分到了則聚,緣分淡了責分,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做一個問心無愧的人!
安夏大踏步地離開安家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