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城人的膽子到底是小了些,只是看看罷了,倒不是沒有什麼歪念頭,而是有了,卻又不太敢。
詹言拐過巷弄角,一條筆直道映入眼前。
因為是眥臨花街,所以囫圇巷的這條路到底是稍稍寬了點也平整了些。
詹言未止步,莫約百步,抬頭便是看到了一間門半開半掩的青石磚瓦屋,相較於其他靜謐無聲的屋舍,獨獨這間,裡面有喊叫聲傳出,不大還稚嫩。
與尋常百姓屋舍無異樣的門口,懸掛著左右兩個燈籠,只是這燈籠也不知道是多少年都未曾亮堂過,吃了一層極厚極厚的灰。
大門口正中央上方也是極有講究,懸掛有匾額,只是這匾額與一左一右的光會吃灰的燈籠好不到哪去。
書寫匾額的主人當年估摸著是買不起那種,店鋪掌櫃拍著胸脯子敢保證數百年不褪色的滴滴可有白銀黃金價的上等又上等的墨汁。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隨便順來的墨汁書寫在了同樣是看著不怎麼值錢的匾額之上,所以不僅僅是那兩個由這般墨汁而書的兩個字跡褪色,就連木匾額也是有些褪去了原本光澤。
木匾額之上字跡隱隱可辨,是“拳館”二字。
青石磚瓦屋內有聲音傳出。
是個略顯蒼老卻猶渾厚的暮年男子嗓音。
“咋滴?這點苦都吃不了?還談什麼快意恩仇,睡覺的時候被子給裹緊了,也別做什麼拳打關西夢了,省的說出去平白的讓人給笑掉了大牙,更別提是老漢我的徒弟,老漢這半埋土的人都覺得臊的臉紅,這才哪到哪,等到凜然大寒,飄雪三尺尤不見停的時候,才有你們好受的,正當以為那些個被說書佬口中羅列而出,有名有姓有事蹟的威風武夫就是那麼好當的。”
院子不大卻不簡陋,這個簡陋是相較於尋常空蕩蕩的院落而言。
除了院子最中心的一顆冒的老高,老粗壯的老槐樹之外,盡是些打樁的木把式,還有練拳的的木人。
兩個莫約不過十歲的小人,正在搖搖晃晃的扎著馬步,雖然有些個像是撐不住,但卻是仍就在咬牙撐著。
院落在往上,便是一件還算是寬敞的屋子,兩扇大門的那種。
有三層的臺階稍稍拔高屋基,同樣也是以區別於院落。
臺階上有個小屋簷,屋簷下置著一張躺椅,躺椅上面躺著一位穿著樣式極老的武夫勁裝老人,發縷鬍鬚皆斑白。
靠左的那個半大小人撇了撇嘴,嘴裡嘟囔有詞道:“昨個明明就瞧見了師傅你偷偷跑去巷子角那邊遙望花街,也沒個臉紅啊。”
而後,這個扎著馬步,嘴裡嘟囔有詞的半大小人便是聽見了輕微的竹椅咯吱聲,嚇的連同他和他旁邊的那個半大小人紮了個平生最為標準的馬步。
已然坐直的老人衝著門口,已經是走進院子裡的詹言吼道:“不知道晨練是個什麼時辰?還不快去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