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亮有些蹙眉看向中年人,中年人卻是笑道:“雞窩裡飛出金鳳凰!那個孩子,註定不會平凡的!”
看著中年人的背影,侯明亮有些恍惚,說了麼多,還是這句話最讓他震動,倒不是說中年人目中無人,只是侯明亮心裡顯然也有這個念頭。
黃庭玉最近經常帶著自家外公在村子裡閒逛,一來這是自家這個突然出現的外公的要求;二來黃庭玉也很想問問自家外公那個碧波潭是一個什麼地方。
身為黃庭玉外公的崔永善,初到黃家的確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心情也是極度憤怒,不過在看到黃庭玉後,這個冷麵閻羅到是真有了為人外公的慈祥,除了心情大好之外,甚至不常笑的臉上,如今也會掛起一絲笑容。
不過黃庭玉卻是自家外公還是不要笑的好,不笑的時候還只是讓人覺得壓抑,但是要笑起來,就會讓人覺得膽寒。
崔永善也算是難得享受這種寧靜而又美好的農居生活,況且天罪古地還是一個靈氣盎然的地方,對於他一個五品靈脩而言,到是頗為裨益,想到這裡,崔永善也算沒有白白花去那兩袋青玉幣。
看著走在前面的黃庭玉,崔永善內心其實頗為感慨。
在碧波潭這種時時刻刻都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過生活的日子,這天罪古地可算是人間仙境了,不過崔永善卻是並未因此而覺得就應該留在天罪古地,想想這古地即將到來的結局,崔永善嘴角帶著一絲冷笑,“虧我那傻徒弟還當著天罪古地是一處安樂窩,實則再要不久,這本來算是人族寶地的福地,就會變成人族最大的一具棺材!”
想到這裡的崔永善,抬頭看了看天罪古地的蒼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牽起手中的麻繩,看了看身後一條黑狗,一副嫌棄的模樣。
不過崔永善到是並未惡毒出手,他抖了抖狗繩,緩緩跟著黃庭玉走去,一老一少,靜靜享受這冬日裡難得的暖陽。
天穹之上的那個老人,此刻窩在雲端,一副酣睡模樣,不知道怎麼的,老人突然從雲端坐起來,在想了想以後,盯著天罪古地西南方向,身影緩緩消失。
劉不易坐在學堂裡,手裡正在寫字,先生玉撿就坐在不遠處,正在批改最近一次考核的卷子,兩人靜靜的做著各自的事情,學堂清幽,墨香滌盪。
良久,劉不易突然問道:“先生,前些日子,侯青告訴我,他不想來學堂了!”
玉撿聞言,手中的筆頓了一下,然後抬頭看向已經站在書桌旁邊的劉不易,“他沒說什麼原因?”
劉不易搖了搖頭,餘光偷偷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試卷,看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劉不易偷瞄到自己的卷子在哪裡?
玉撿擱下毛筆,心裡倒是並無任何波瀾,上次出手解決盤山門一件事上,先生到是並無覺得有絲毫不妥,如今想來,好像並未注意到那個十二歲少年的心境。
不過真想來,離開也不一定都是壞事,雛鳥終究要離開鳥巢,不然如何在這世間立足?
想到這裡,玉撿又是伸手準備提筆繼續修改,然而對面劉不易此刻卻是伸出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試卷,然後問道:“先生,為什麼我的試卷你會放在旁邊?”
先生本來伸到一半的手,又是放下,他順手將旁邊劉不易的卷子拿起來,看到上面寫的還算整齊的答案,最終說道:“你本來就是學堂裡不同的那一個,當然要區別對待。”
劉不易聞言,內心到是頗為高興,或許,自己在先生心裡,分量還算可以。
不過,在看到先生拿起紅筆緩緩寫下及格兩字,劉不易本來有些欣喜的臉上,卻是有泛起一絲苦澀,感覺自己寫的那麼好,想的那麼全面,為什麼先生才給這樣一個分數?
玉撿先生卻是放下手中劉不易的卷子,然後起身來到窗邊站著,在一片灰濛濛的天幕下,院子裡到是多了很多枯榮。
“不易,你覺得對於你來說,我是你的什麼?”玉撿先生並且看劉不易道。
劉不易想了想,然後說道:“當然是我的先生,是我的師傅呢!”
玉撿先生卻是並未回答,他轉身看著劉不易,在這一刻,劉不易突然覺得眼前先生變得很陌生,劉不易本來頗為放鬆的心情,卻是莫名緊張一下。
“不易,我教你,並不是因為我想成為你師傅,或許你也可以認為,我根本就沒有想過收你為徒的打算。”玉撿淡淡的說道。
劉不易愣在原地,久久都說不出話來,在他看來,眼前先生,就是他的師傅。
“先生,是學生有做錯什麼?”劉不易緊張說道。
玉撿看著劉不易緊張的樣子,本來頗為冷淡的雙眼裡,卻是升起一抹希翼,“ 你之所以能讓我如此待你,是因為你自己的努力,你讓我看到了這世界本來最初的樣子,看來人身上還有的美好!”
玉撿轉過身,繼續道:“不易,這天地,有時候是很殘酷的,就像你覺得我如恩師一樣待你,其實在我心裡,卻是並未想你如徒弟一般待我!”
劉不易聽到這話的,內心其實是很痛苦的,他低下頭,想了很多,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易,你失望嘛?”玉撿先生問道。
先生並未回頭看他,就那樣靜靜的站在窗邊,此刻就像是一位陌生人。
劉不易本來頗為糾結的內心,卻是突然明悟不少,少年此刻正襟危坐,對著玉撿躬身一拜,“先生,心如初,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先生並未被少年看到的臉上,盪漾起和煦的笑容,在少年聽不到的低聲之中,“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