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風沙有些大,如今正是三月天,空中卻是沙塵密佈,在這乾燥的荒漠地區,放眼望去看不到一棵樹,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然而,讓曾頭市士兵失去鬥志的,不是因為這個。
此刻,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雙目空洞地望著不遠處那個倒在地上渾身血跡,也不知死活的人。
“我……我是不是聽錯了?”
“是……是啊,他……他說什麼來著?”
“曾……曾頭市被攻破了?”
“哈哈,開……開什麼玩笑啊……”
蒼白的神情,出現在了士兵們的臉龐之上,那一瞬間,他們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連站都站不穩了。
“混賬,你說什麼!”
短暫的失神之後,史文恭死死地一咬牙,額上青筋暴起,猛地轉身衝了過來,一把將那個信使提了起來喝道:“你給我再說一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回……回史大人。”
那信使緩緩地喘著粗氣,用極度細微的聲音說道:“曾……曾頭市外圍的所有據點已經被董平的軍隊攻破了,現在只有曾長官帶著人馬在堅守,大公子和蘇教師都已經不知生死了!”
“董平,是那個小子?!!”
史文恭彷彿是失去了所有理智一般,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他血紅的雙目噴射著兇光,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面目可憎。
“這……這可怎麼辦那?”
“這……這不是窮途末路了嗎?”
“曾頭市被破,我等必然被董平拿去到皇帝老兒面前邀功,到時可如何是好!”曾索聽著附近士兵的恐慌之聲,在馬上急得六神無主,面龐上盡是惶恐之色。
“噗!”
一聲淒厲的慘叫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吸引了過去,然而,眼前出現的,是那個橫倒在地上,口中正在噴湧鮮血的信使。
“此人謠言亂我軍心,今已誅殺,為全軍之戒!”史文恭放心了手中沾滿鮮血的方天畫戟,突然大喝一聲道:“我和曾長官有約,若有敵襲一概以信鴿傳信,此人必為董平所派之人!”
說完,史文恭一揮手以畫戟指著身後的城池,頭也沒回,就厲聲叫道:“只要進了這座城,我們日後待大金入主中原時,再替曾頭市的眾位兄弟報仇,又有何不好?”
“好,史教師說的是啊!”
“叫什麼史教師,傻小子,是史元帥!”
“沒錯,我們現在都是有功之臣了,待大金皇帝殿下再來給我們報仇!”
“沒錯,只要你們和我史文恭進了這座城池,我們就能永享榮華富貴,快活一世了!”
史文恭仍然背對著城門,看著面前的所有人,眼神閃爍了片刻,嘴角已經微微揚了起來。
忽然,史文恭丟掉了手中的方天畫戟,他張開雙手狂笑道:“從今天起,你們都是有功之臣,個個都不用再替誰賣命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人聽史文恭這麼一說,臉上的陰霾頓時一掃而光,先去的不快彷彿已經全部忘卻了一般。
一瞬間,場面變得詭異了起來,剛才還一片悲哀氛圍籠罩的這隻軍隊,下一刻所有人就歡呼了起來。
原先嚇得六神無主的曾索,聽到史文恭的許諾之後,也臉色一變,仰天大笑了起來。
然而,在欣喜之餘,有人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董雙將軍呢?”
“董雙,董雙不見了!”
不見了?!
隨著附近士兵的呼喊聲,史文恭瞬間警惕了起來,副將見狀,連忙把方天畫戟抬起交到了他的手上。
細密的汗珠從史文恭的額上滲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感到了一陣從後背傳來的,自靈魂深處泛起的寒意。
“聽好了,別管董雙那小子,當務之急是把董平的行蹤報告給皇帝殿下,然後出動大軍將他徹底剿滅,以雪我多年舊恨!”
一邊罵著,史文恭眼角劇烈地抖動了起來,不自覺地在馬上撥轉韁繩,緩緩轉動著上半身,想往身後看去。
然而,一大片驚呼聲已經瞬間從四面八方所響起,打破了寧靜的局面,在這片空間內迴盪開來。
“呵呵,史大教師,您這頂高帽子,我董平可是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