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願寺法主和京都神主正在聊著黑暗叢林的事,這兩位雖然人品一般,但修煉者的本能還是有的,而且兩人手下有很多高手,都是因為妖氣的感染而進化出異能的,且不說那些剃刀和尚,就是很多道場的俗世高手,也受到了遍佈東瀛的妖氣影響。
現在他們對這些來自地府的魔樹已充滿了警惕。
“剛才有弟子跟我說,那位來自招魂社的大Y陽師正在採集魔樹上的紅刺,似乎要用上面結出的果子餵食式神。”京都神主輕聲道,一邊說著還一邊偷偷看著身後的帳幔。
本願寺法主微微一笑:“既然你都說出來了,就不要害怕被她知道了,她若是真有神通,也瞞不過她的耳目,她若是實力不濟,我們又不需怕她。所以說,還是敞開來說的好。”
京都神主想了想,還真是這樣。他便又道:“我弟子還聽說,不是所有的魔樹都能結出孽緣果的,只有吞噬過人的血R,得到人類作為養料的苦無之樹才能結出那樣的果子。”
本願寺法主看了他一眼:“你到底要說什麼?悲憫天人的時候不對吧,我們已經身陷其中……你忘了已經結束的時代祭了麼?大家可都是歃血為盟了。”
京都神主怎麼會不記得,在離開那個該死的幽冥地獄,回到地面看到遍佈平安京都的魔鬼之樹後,他們不得已在倉促而又狹窄的廢墟前,舉行了一次狼狽的時代祭。
而就在他們舉辦時代祭的時候,平安京都的人們正在進行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逃亡。
京都神主低下了頭,心中那抹良知似乎覺醒了:“就在我們進行那什麼時代祭,進行聯盟的時候,有好幾萬人還被困在魔鬼之樹下,相比之下,那些穿著盔甲的怪物,卻在幫助人們逃亡,如果當時我們也願意出一份力的話……”
本願寺法主愕然看著他,臉上羞惱的神色一閃而過,卻是深沉嘆道:“那麼,你還認為自己是‘人類’麼?”
京都神主震驚的抬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本願寺法主臉上現出一抹青氣,竟有些猙獰的意味:“我們……都是得到了妖氣的眷顧,從而獲得了新生,成為一種比人類要高階許多的種類,這一點是必須要覺悟的。”
法主指著帳幔,指著遠處的戰場,指著所有人:“看,看啊,這些,哪一個還能算是人類?我們本是渾渾噩噩,然後忽然看到了一切,聽到了一切,這是進化。”
京都神主舔舔嘴唇,想要反駁,卻又說不出什麼。
兩人之間的氣氛尷尬起來,而漸漸的,彼此之間竟然有一種森然的殺機在蔓延。
就在此時,一名招魂社的大武士走了過來:“兩位……我們大人要見你們,請!”
大武士說完,竟然不待他們同意,輕輕踏上一步,示意他們快走。
這簡直是命令一般,但法主和神主都是漠然而從,到了帳幔之外的時候,一條淡淡的影子出現了,影子的雙目幾乎是透明的,卻是從上到下掃了兩人一眼,然後微微點頭。就這麼一眼,本願寺法主和京都神主就感覺被毒蛇咬了一口,全身的細胞都被刺了一下,彷彿從上到下任何秘密都被對方看透了。
帳幔輕輕開啟,一股無形的力量……或者說是神秘的誘惑力,讓兩人拋開了驚懼的感覺,迫不及待的踏入進去。
他們也很好奇,這位可以不斷放出各種式神的大Y陽師,到底是怎麼一番模樣。
迎面所見,卻是乾淨的有些不正常的地毯,沿著地毯到帳幔,卻有一條佈滿黑氣的小徑,式神之妖便是從這條小徑走出去,進入了那黑D般的地道里。
在繪滿荊棘與曼陀羅的波斯地毯上,白衣女子盤腿坐著,斗笠下的黃色布條飛舞起來,露出了她的雙眼。一瞬後,布條再次落下,這女子的眸光到底如何精彩,卻是無人看清,因為只有那麼一瞬的時間。但就是這麼一瞬的眸光閃現,對面的京都神主卻是悶哼一聲,差點跪倒在地,本願寺法主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神主的左眼竟然流出了一抹血珠。看他的樣子,更是痛苦到了極點。
本願寺法主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驚在了原地,白衣女子卻是平淡的說道:“你的瞳術修為的不錯,但不要妄想試探我,因為你我處於不同的世界,實力上亦不是同一個等級。”
京都神主低頭不語,剛才他進來的時候鼓起了勇氣,施展了自己秘修的瞳術“淨目觀天”試探一下這位大Y陽師,沒想到對方也用瞳術回擊,最後的結果很殘酷,對方只一眼,自己就失去了淨目觀天的瞳術,而且原本的眼睛也被刺傷了。但他不敢有任何不滿的表現,剛才那一擊已經證明了彼此的實力差距。
白衣女子微微抬手,一隻淡紫色的瓶子滾到了神主的腳下。
“這是往生之水,抹到傷處可以治好你的眼睛。”女子淡淡說道。
京都神主聞言大喜,急忙拾起瓶子開啟,將裡面清涼的水珠抹到了左眼上,頓時眼前一亮,眼睛竟然瞬間就恢復了,不但如此,似乎比以前還要舒服些。
京都神主立刻捏緊了手裡的瓶子,一邊跪地感謝一邊趁機將瓶子塞到了腰帶裡。
旁邊的本願寺法主看得極為眼紅,嘴唇顫抖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那白衣女子卻似是不在意的樣子,只輕聲問道:“前方戰事如何?”
她的話很古板,這個問題更有一種舞臺劇臺詞的感覺,本願寺法主急忙道:“我們已經包圍了整個六道神社,再加上大人的式神,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