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元睜開眼,狂風暴雨的一晚還沒有結束。
車窗上,雨水匯聚成柱狀流下,嘩啦啦的雨聲打在馬路和車身上,連綿不斷。
從雪融化到現在,已經有兩個多月了,春天快到末尾了,再有一個月就會進入炎熱的夏天。
隨著溫度的升高,像這樣的大雨會越來越多,臨海地區就是這樣,受海洋氣候的影響,總是會有很多大雨。
數著日子,他離開家,在外漂泊流浪都快兩個月了。
他說的家自然是那間好不容易才打理好的別墅,忽然很想念那間房子。
他對那間房子裡的一切都很熟悉,那張大床,擱在客廳裡的鋼琴,自己用磚和水泥搭好的灶臺,撿來的電腦,院子裡的菜圃.
諸如此類的東西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很久沒回去了,走之前,他把門鎖上了,不知道有沒有喪屍和變異體闖進去,院子裡的菜田是不是全被糟蹋了,冰窖裡的肉和蔬菜有沒有變質。
地下室的那個冰窖用的是冬天從河裡鑿下來的冰,說不定全融化了。
如果他現在能回家多好,可以靠著太陽能電池板儲存的電力,開啟燈,在灶臺燒一鍋熱水,洗洗身上的汙漬,一邊烤火,一邊坐在沙發前看電視,任憑外面風吹雨打,他就待在自己的房子裡不出去。
那樣的生活,即便現在想起,也覺得很愜意。
他從來沒變過,想要的東西一直都很簡單,就想簡簡單單地生活下去而已。
他的目光透過雨幕,看向了家的方向,拿起了通訊器,按下撥號鍵。
想回去,就得給這段漂流的人生畫上一個句號,想辦法回到平穩的日子。
可這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要面臨的困難那麼多,稍有差錯,就會失敗。
這不是遊戲,遊戲失敗了可以罵兩句,再來一盤,可以從存檔點挑戰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遊戲之外,可沒有重來的機會,失敗了他就會死,被大芸兒殺死,被母體殺死,被人類的部隊殺死.
甚至被他自己殺死.
就算他真的走到了最後一步,可如果他不能維持住自己的情感,他就會被自己殺死,像之前那樣,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想想真是難如登天,不過這才是完美結局該有的難度。
他不想退而求其次,選擇別的路線。
難道真的和大芸兒合作,把人類幾千人的部隊全部屠殺殆盡麼?
讓大芸兒踩著幾千人的屍體,讓她去解決所有的事情,從此以後捨棄“人類”的那部分,作為一個非人的存在活下去麼?
還是說選擇人類那一方,不要州山市和小芸兒了,想辦法帶著唐雪小白從大芸兒手裡溜走,登上人類的艦船,勸說他們離開?
兩種做法,都是在逃避,逃避內心,逃避自我。
他不想選擇會有遺憾的路線,所以他決定了,他要來承擔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