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去阻止安慰的,可是,林管家也知道太子懂事,他是不會讓大家知道他心中的苦楚的,便也就當做不知道,悄悄退了出去。
而如今,他也只能說,“會好的,總是會好的……”
清雅卓然的太子從內間走出,一身邊角用金線細細繡了精緻花紋的白色錦袍,修長的有些蒼白的手指輕搭上了一處的桌角。瞧了桌上有幾分豐富可口的小菜,嘴唇微微抿起,轉頭對他眉眼溫和,聲音如林間蜿蜒的細細山水,清冽如泉。
“不必擔心,若是這次能夠……”那就再也不用如此了。
“對了,”太子忽然想起了什麼,拿起玉箸的手微微一頓,“張氏,如何了?”
林管家趕忙甩開了那些擾人的愁腸,現在的局勢,也根本就不容許他去傷春悲秋,低著頭道:“白日一直呆在院子裡,瞧著倒是安靜的很,只不過,我們的人查到,太子妃似乎總想往著西苑那邊去,時常甩下了跟著服侍的侍女,在那邊晃悠著,看著倒像是,探路。”
“嗯,看緊些,仔細莫讓她靠近西苑。”
“是。”
林管家悄聲退了出去,想起了最近那個張氏越發詭異的舉動,眉頭緊皺著,西苑可是東宮存放重要資料的地方,根本就容不得他們之外的人去靠近。
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響指,叫來了兩個一身黑衣的暗衛,在他們的耳邊細細吩咐了些什麼,這才擺擺手放行。
這個所謂的太子妃張氏,到底是誰的人?
竟然敢這樣明目張膽地送進了東宮,莫不是真當東宮無人不成?
林管家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嘆了口氣,太子倒是鎮定的很,可他確實不能,他們守了這麼長時間,終於,那些藏在暗地裡的人,也該是時候露出馬腳了。
第二日,有些微涼。
蔣玉穿著一身紅色的長裙,正被春紅扶著上了馬車。
那孟家的幾人來了蔣國公府也是有一段時間了,卻是因為中秋的幾日,一直都在登記,對照著禮冊,後來等塵埃落定,也就拖延到今日才有時間安排著幾人出府來買些喜歡的東西了。
蔣玉作為陸芸唯一的女兒,自然也是要與蔣若素一齊,帶著她們在京都參觀熟悉。
至於孟書卻是男子,實在是有些不方便蔣玉與蔣若素帶著,索性府裡除了已經進學的蔣寄,還有其他幾房的男丁可以陪同的。
此時,因著經歷了那一晚的事情,蔣若素和蔣玉之間,不論是誰都能很輕易地看出來,這兩位姑娘之間,明顯就存在著一些不可言的齷齪。孟琴和孟棋兩人對此事,簡直是喜聞樂見,若不是害怕兩人發現了她們的小心思,都想拍手鼓掌了。
畢竟,就算她們私底下有再多的齷齪,也都是她們比不及的高貴,說是表小姐,不過表面風光,隔了一層的人都不一定會因此用心伺候,又更何況是她們這種根本就毫無關係的人,不過是為了討個好名聲罷了。
許多次,她們都無意聽到底下的丫鬟在說,“她們,就是灰撲撲的麻雀藉著運飛上了高枝,不過不同的是啊,這麻雀不管她飛得有多高,她還是隻麻雀啊!”
孟琴的心思要比孟棋多的多。
看著兩個分別由自己的丫鬟小心翼翼扶上馬車的蔣若素和蔣玉,忍不住眸中一暗,她方才上車之時,就沒有丫鬟想到過來扶著她,而她也根本就沒有想到有了腳踏,京都的貴女上車,也都是要讓丫鬟扶著著。
這讓她不自覺想起了曾偷聽到的,有許多人都暗中議論她們,說沒有一點教養,一股子鄉土氣息,哪兒比得上她們府裡的京都雙姝,如高貴無比的鳳凰,一舉一動,那都是大家之氣,貴不可言,生來便是要註定做人上人的。
孟琴冷冷扯了扯嘴角,鳳凰?總有一天,她會高高在上,笑看著她們跌入泥濘的那一天。
蔣玉看見已經坐在馬車另一邊的蔣若素,笑了聲,垂眸喚句“三姐姐”。
蔣若素看她一眼,臉色有些難看的對她笑了聲,便轉過了頭去。而最先上來的孟琴和孟棋姐妹倆也是一早就湊到了蔣若素的身邊,極是親熱地說些什麼,顯然的,是打定主意要將蔣玉排除在外了。
蔣玉想到了今日出行的目的,對這種頗為幼稚的小手段毫不理會。她當皇后的兩年裡,受過的那些後宮妃子們的算計,難不成還會少?這些小伎倆在那些深宮中求生的妃子們眼中,怕是根本就不夠看的。
很快,馬車便在京都的一處最大的首飾店一旁停了下來,蔣玉和蔣若素先行下車,這樣的飾品店,她們早已來過了多次,已是不稀奇。
而孟琴和孟棋卻是不同,再如何,她們也只是個才是及笄之年的少女,對首飾的喜愛是不可避免的。幾人走進了店裡,由於是常客,每次還是大顧客,所以來招待的,也是店裡僅次於總掌櫃的二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