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來,她很早就發現了自己心魔的存在,佛說心有孽障,俗世難平。她對穆連城,百感交集,若是認真的說,穆連城就是她的劫,一人一生一劫報,而她,卻是兩世劫同世人。
緣起緣滅,情落恨由生,她始終都逃不過穆連城這個魔咒。
今日,卻是這般容易就恢復了意識,蔣玉頓時有幾分的好奇,抬頭尋著簫聲的來源看向了花亭一旁的那片紫竹林,仍在繼續的簫聲,便是從那裡傳出來的。這……
明明是不可能的事,卻實實在在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了。
一陣低顫音響起,漸漸變的若有若無,直至無聲。
蔣玉依偎著顫動的琴絃,輕輕拂過,而後才在琴臺旁站起,不露半分意外之色。
“臣女獻醜了。”
四周一片寂然,皇后娘娘率先拍著掌,眼裡滿是讚歎。
“好極,蔣五小姐不愧是國公貴女,才藝無雙!”
淑妃也是笑看著蔣玉,“小小年紀倒是難得了。”
蔣玉微微一笑,“不過是小女兒家才技,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謬讚。”
一旁的宮女極有眼色的拿出香囊奉上,蔣玉眉目含笑接過香囊,朝皇后娘娘笑的得體溫婉,還帶著一絲女兒家的欣喜,“多謝皇后娘娘賞!”那一次皇外祖母壽宴,向來獨舞的蔣若素身後跟了一個帶著面紗的紅衣女子。蔣若素在跳舞,而她,就在臺子上的一角,安靜地吹著蕭。
一旁有兩個貴女不時看向臺上的兩人,小聲交談著什麼。
“聽蔣國公府傳來訊息說,這場表演是由府裡的兩位小姐為了太后娘娘的壽宴,特意準備許久了的呢!”
“兩位?除了蔣若素,她身後吹簫的那個?”
她也看著臺上的表演,耳根微動。
“自是,”蔣若素是蔣國公蔣琛的侄女,在這門親事之中,他看不上男方,不同意蔣家做親事。在蔣府,是由蔣琛當家,他說不同意這門親事,那麼蔣家三房呢?定然是聽家主的。“但是呢,”蔣琛沒看到趙寧月的神情,接著說著,“嚴大人也委婉表示了,若素的身份,還是太低了些,一個庶子兒媳的身份都有比若素高的,嚴大人說,就怕若素一個女孩子家,壓不住那麼多的魑魅魍魎。”
此話一出,趙寧月頓時就變了臉色,蔣若素也在徵然了一瞬後,霎時眼眶變的紅紅的,看起來委屈至極。
蔣濤見了,也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來,“大哥,你這是看不起我,嫌我身份底給你丟臉了是不是!”說罷,又轉頭看向老夫人,哭嚷著“孃兒子無用,努力了大半輩子還是混不上去,讓娘到老了還一直為兒子的事情擔心,還得了大哥的嫌棄,娘,兒子不孝啊!”
蔣濤這般,趙寧月也跟著抹眼淚。
蔣若素見狀,雖然心底又那麼一絲的嫌棄,不過面上卻是不顯什麼,眼眶仍是紅的,淚珠欲落不落,只是拿著絲帕輕泣著。“祖母,你說,到時候聖上還會對蔣國公府另眼相待嗎?畢竟,我們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的。”
老夫人聽了這話,嘴角動了動,半晌沒有說話。
上房一時寂靜無聲,三房的人是礙於臉面。他們原本就是想著蔣琛不會多想,糊弄糊弄,讓他出手,這事也就解決了,誰曾想,這個從來都未曾放在心上的小侄女會這樣大咧的將一切事情都挑明瞭。
算計同門長房,此事若是真要傳了出去,那他們三房就算是全毀了。
蔣琛也是完全地震驚了。
蔣玉今年才是多大,還不到及笄之年的,竟然一眼就看出了這其中的本質,說話一陣見血,比他都要老辣許多。陸芸和蔣琛等人都看到了劉舞悅的手指,正指對著蔣玉,俱是皺眉,在他們看來,這天秦國來的所謂九公主就是特意過來挑事的。陸芸在桌子下,已是牽緊了蔣玉的手,生怕一會兒這莫名其妙的九公主會想出什麼不好的法子欺負蔣玉。一身的紅衣,本為惑國的妖女,魅惑蒼生。如今卻又是端莊典雅的貴女,一身的氣度,堪比皇后,母儀天下。
分明是兩個不同的極端,卻偏生糅合在了一起,意外的,更讓蔣玉有了一種矛盾的美,從內到外。
長孫鴻旭抬頭,恰好看到了蔣玉如彼岸盛開的絕美笑容,帶著些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知為何,心口忽然微微刺痛,長孫鴻旭不自覺微蜷著身子,右手緊捂著胸口。
“又或者是……”
蔣玉剪水瞳子眼波流轉,語氣溫軟幽幽,“九公主敢與臣女玩兒,不會卻是輸不起的吧?”
“你這個……”狐媚!
劉舞悅剛要暴起,卻被身側的劉毅及時抵擋著,拉扯了回來,劉毅轉頭看向一臉天真無辜的蔣玉,就像是一場笑話,一個魅惑人心的妖女,卻如同初生嬰兒那般,無辜又懵懂。
“蔣玉姑娘,”劉毅朝蔣玉笑了一下才禮貌道:“姑娘所言甚是,天秦也不是仗勢欺人之輩,本王可以保證,斷不會如姑娘所擔憂的那樣,做出那等為人所不齒的事情來的。”
而被拽到了一側的,滿是驕傲的九公主劉舞悅也是反應了過來,上前一步,傲氣凌人道:“我天秦怎麼也不是是個輸不起的,現在本公主就是說了,今天你若是能贏了本公主,方才的賭約,本公主說到做到!”作為一個母親,卻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生生地放棄了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
這樣的蔣玉,又如何配做一個孩子的母親?
“才不是!”蔣玉聽了,忽然高聲喊了一句,“穆連城你才不配!”
你這樣狼子野心,心性涼薄的人,又怎麼配擁有她為其生下的孩子。對,自己的孩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穆連城的,穆連城沒有心,孩子在他的眼裡也不過只是一個工具,還是一個隨時都可以放棄的最不中用的工具。“皇上,或許當時真的是另有隱情呢,畢竟我們都知道玉兒對那個孩子到底是有多麼的看中,又怎麼可能會那麼的不小心。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說不定真的僅僅只是玉兒不小心才會失去的。”
“玉兒那麼喜歡自己的孩子,又怎麼可能會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蔣玉聽見聲音,有些茫然又隱隱有些瘋狂的抬起頭看向蔣若素的方向,她的自己已經是在混亂之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何地,又是何種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