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城沉默著,心裡想著什麼而面上卻是絲毫不顯,眸子沉沉地看著蔣玉。
他抿緊嘴,微微抬手止了蔣玉的接下來的動作,然後面容冷冷的,也不看她,直接越過了她。然後負手站於涼亭的朱漆雕花欄杆一邊,沉默著看著對面的就算是多了一個人的出現也不影響絲毫的繼續咿呀唱著的戲曲的對面戲臺上。
看到了穆連城的動作,蔣玉也不是個樂意受罪的人。
自從是幾次昏迷之後,就算是蔣玉這種對醫藥理絲毫不懂的人也是知道,她的身體確實是如同她曾對穆連城說的那樣,實在是虧損的太過厲害,想來應該是活不長了的吧。
蔣玉有些釋然,又不自覺心中有些悲涼的想著。
最近雖然所有見過她的宮人們都說,她最近已經是一天天的氣色好了許多,就連以前時常的莫名其妙的暈倒。最近也是好了許多,沒有再昏迷過了。
可是也只有蔣玉自己才知道,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都是覺得全身分外的無力,感覺時不時的眼前眩暈著。
就算是每每站在一個地方只是不到半個鍾,從前時候她只會覺得因為小事一樁而無動於衷。現在,她卻是連稍稍長時間的站立都做不到,不僅是全身疼痛難忍無力。還有的是時常的眼前忽地一片炫黑的模樣,就連手指也是控制不住地不停地小動作著的一直顫抖著。
而這些,她從未讓這裡的除她之外的任何人知曉……
蔣玉從善如流地直起了身,卻因為穆連城在這裡而不好再毫無形象地躺回青竹躺椅之上。
微微側頭瞥了一眼方才還是躺著的在她身旁的青竹躺椅,然後又是飛快收回目光。
“皇上今日清閒的很?”蔣玉說著,也隨著穆連城的目光朝著涼亭的湖泊對面的那處搭了戲臺正在唱著戲的臺子上。
這個時候,不知為何,她在看著戲單的時候,直接硃筆輕輕一勾。除了平日裡時常聽到了的一些戲曲曲目之外,她還另外選了一場戲目,叫作《半秋女》。
講的,無非就是那些自古痴男怨女的事情罷了,就如同她一樣。
只不過,她與這戲裡的半秋女不同的是,曾經自己跟她是一樣的悲苦。而現在,自己卻是真正地掌握了自己,控制了曾經的愚不可及的感情,現在的她,隨時都可自己報仇。
為父母親人,也是為自己報仇。
而此時,那戲臺之上正是表演到了《半秋女》,且巧合的是,正是表演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候。
半秋女美豔無雙,有一讀書的書生相公,半秋女一直都用著自己賺來的銀兩幫助相公考學。到了最後,那位書生相公也是考出了功名,對著同時熱淚盈眶的半秋女說因為要在京都任職,所以讓她收拾行李,同去京都。
這在所有人的眼裡本該是一個極美的故事結局,更何況半秋女和她的那位已經有了功名的書生相公之間還有一個不大的極為乖巧聰慧的幼兒。
可是偏偏,既為半秋女,又何是滿月桂。
半秋女,就連深秋也不曾願意停留。
極為老套的經歷。書生相公被當朝的滋味郡主親自看中,書生面容俊美,自然是能夠討她的關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