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後段飛隨著正德回到豹房,正德才坐下便忍不住問道:“段愛卿,朕沒聽錯吧?你真要裁剪掉錦衣衛三分之二的人?”
歷來廠衛只有申請擴張而無要求精簡的,剛才早朝末了時段飛的話,讓正德在內滿朝文武都驚訝壞了,這是錦衣衛自己的事,加上大家巴不得錦衣衛連番號都撤了,所以也就沒有反對,唯一想反對的就是張銳,不過他在這事上也沒什麼立場,質疑兩句就給段飛用機構臃腫、人浮於事頂得沒話說,難道他還能當眾挑明說段飛要裁撤的其實多半是他的人嗎?
正德這已經是第二次問了,現在除了張銳和郭震這兩個活寶之外沒有旁人,段飛於是認真答道:“不錯,皇上,微臣任都指揮使以來,發現錦衣衛中積弊重重,問題最嚴重的就是派系林立、尸位素餐,有很多歷史遺留問題,譬如說很多因為關係安插在錦衣衛混飯吃的人,若不能大刀闊斧地清理整頓,錦衣衛終究不過是一個擺設,皇上若真想讓錦衣衛脫胎換骨,就讓微臣對錦衣衛進行一番徹底改造吧。”
正德笑道:“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你想怎麼改造錦衣衛?說來聽聽吧。”
段飛說道:“皇上,臣這段時間對錦衣衛做了些調查與統計,錦衣衛編制內外共有一十五萬多人,就算這十五萬人每人每月只拿一兩銀子月俸,那也是十五萬兩白銀啊,這十五萬人之中至多隻有五萬人是真正在辦事的,其餘十萬人純粹就是吃白飯的,就算一刀子把這些人全割掉,錦衣衛也能正常運轉,在此警醒與激勵下,剩下那些人反而會更加賣力工作,這是微臣要做的第一步,叫做精兵簡政。
另外,微臣打算吸納一些人才加入錦衣衛,這方面將不拘一格,譬如火者亞三,他雖然是佛郎機人,但也可為我所用,另外,武林中人難以控制,自太祖開國以來一直都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我們何不借用以蠻制蠻之策,吸納些可以為我所用,忠於朝廷的武林中人進入錦衣衛呢?如此一來武林動向將瞭如指掌,出了什麼事也可借用武林人的力量對付武林人,可以省卻朝廷許多事情。
微臣打算將錦衣衛改革成三個部門,情報部主要負責錦衣衛日常活動,刺探訊息什麼的,這個部門主要由原來的人負責,當然,微臣也會安插些精英進去負責一些高難情報的獲取,研究部負責研究火器和各種行動裝備,組織部負責後勤、安全以及財務、訓練等,每個部下面繼續細分,儘量做到每個部門分工明細,辦事精尖迅捷穩妥,減少內耗,微臣準備月底的時候召開錦衣衛比武大會,到時皇上一定要來參觀哦。”
段飛一大通話正德沒聽進去多少字,倒是最後的比武大會讓他精神徒振,喜道:“月底才開麼?朕今天就想看他們比武哩。”
段飛苦笑道:“皇上,微臣半個月前便發出公告,要全天下的錦衣衛自認為有能力的就可以上京參加比武,公告傳達下去需要時日,他們趕來京城夜需要時日,是以微臣將大比的時間定在了月底,皇上想看熱鬧的話還要等等。”
正德失望地點點頭,這時張銳插嘴道:“皇上,聽說段大人身邊就有不少江湖人,不如叫他們來豹房御前比武玩玩,看看這些武林高人究竟有什麼本事。”
正德有些意動,段飛忙道:“皇上,萬萬不可,武林人自有武林人的規矩,他們絕非街頭賣藝者,對微臣來說皇上讓微臣做什麼都是微臣的榮耀,這些武林中人則不然,除非是熱衷功名有所圖謀,否則真正的高人是不會樂意在人前比武,有耍猴戲之嫌,會惹怒真正的高人的,皇上若要看他們比武,不如微臣找個時機,皇上微服前往觀看好了。”
正德笑道:“這些江湖人規矩還真不少,好吧,你記得給朕安排就好,張銳,段愛卿剛才說的話你有什麼意見?改革錦衣衛刪減了不少人,應該可以替你省不少銀子吧?”
張銳嘿嘿笑道:“皇上,自從段大人任錦衣衛都指揮使以來,他就沒向老奴要過一分銀子,不過……段大人搞了個什麼商業聯盟,以錦衣衛為後臺,四處走私販私,叢中獲利不菲,只怕大家爭相效尤,會出大亂子的啊。”
段飛立刻反駁道:“張大人過慮了吧?錦衣衛不過是幫那些做生意的人從各地貪官汙吏手裡爭回些買路錢、進門稅、過橋費罷了,經錦衣衛手的生意還沒有偷稅漏稅之嫌,應該替張公公多掙了不少稅銀才對,張公公怎麼能閉著眼睛危言聳聽呢?錦衣衛自力更生替皇上省了不少銀子,若有盈餘,還會替皇上在各地蒐羅好玩的事物,以及研究槍炮,裝備部隊,這都是要花銀子的,張公公若覺得錦衣衛自力更生不妥,這也容易,商盟直接解散,張公公每年給我一千萬兩銀子備用,不夠的話還需張公公想辦法挪挪。”
張銳冷笑道:“一千萬兩,好大的口氣,大明每年稅銀不過二三百萬兩稅銀,連同米稅、鹽稅、礦稅等等加起來折算成銀子也不過才千餘萬兩,段大人一開口就要去多半,別人都甭吃飯啦!”
段飛也冷笑道:“張公公當我不知道具體數目麼?用假數目來欺瞞皇上,大明年稅至少也有三千萬兩銀子吧?”
張銳咬著牙說道:“七折八扣就算有三千萬兩又如何?兵部、工部、吏部,哪裡不要大筆銀子?你錦衣衛一年吃得下這麼多銀子嗎?皇上,段飛分明是故意刁難老奴,皇上明察秋毫,一定要治他的罪啊”
段飛冷笑道:“皇上,張公公拿不出銀子給錦衣衛,這是他的無能,張公公,你敢跟段飛打個賭嗎?”
張銳黑著臉說道:“賭什麼?”
段飛笑道:“賭你將司稅權交給錦衣衛,錦衣衛每年可以多賺一千萬兩白銀給皇上,而且是逐年遞增的,張公公你敢跟段飛打這個賭麼?”
張銳豈肯跟段飛打賭,若是將司稅權交給了段飛,他這個已經丟了東廠和錦衣衛的司禮監大太監手裡就只剩下披紅權了,事實上朝政目前都掌握在朝中那幾個重臣手裡,張銳並沒有多少話語權,因此這司稅權對張銳來說也就尤為重要了。
聽段飛這麼說,他不禁陰陰地說道:“段大人說話不要閃了舌頭,一千萬有這麼容易賺麼?除非段大人打算走私獲利,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不過段大人手裡有免死金牌,想來可以冒險一試。”
段飛笑道:“張公公辦不到不等於段飛辦不到,皇上,微臣在您面前跟張公公打個賭,明年這個時候錦衣衛若是能賺夠一千萬,就算微臣贏了,段飛以頭上烏紗做保,不知張公公拿什麼來押注呢?”
張銳一陣遲疑,他擔心段飛真的能賺那麼多銀子,再加上他能壓的賭注不多,因此只能選擇退縮,對正德說道:“皇上,稅收乃是國之大事,豈可作為笑談?等段大人真賺了銀子再說吧。”
正德說道:“那就看段愛卿的了,愛卿真能駕馭那些武林中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