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大牢自昨日開始便人滿為患,王世勇、烏有策等重犯要犯都關在蘇州大牢裡,其他的小嘍囉則全部被拘禁在王世勇的豪宅中,不為別的,這裡地腳好,距離砍人的十字街很近,而且地盤大,房間多,劃出個院子把人趕緊去就行,外邊再派兵團團圍住,這些人就算變成蒼蠅也飛不出去。
段飛來到王世勇的宅院時,蘇州衛都司關俊輝正在等著他,關俊輝年逾四十,但是依然身強體健精神抖擻,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此人亦是一員驍將,不過在宦海沉浮多年,已經變成一根老油條,否則也謀不到蘇州都司這樣人人眼紅的好地角。
昨天相見時他們沒有機會說悄悄話,今天關俊輝是特意在這裡等著段飛的,不過見面時段飛飛快的給他丟了個眼神,關俊輝頓時會意,隨即誕著臉言語無味地奉承了段飛一通。
段飛抬抬手關俊輝就乖乖閉上嘴兒,段飛道:“關大人,廢話少說,本官再給你個立功的機會,我收到訊息,在城東霞萌巷有一夥假裝成客商的海盜頭目潛伏,大約有七八個人,都是窮兇極惡之徒,我希望你親自帶上五十位精幹弟兄,悄悄圍起後再行抓捕,別放跑了一個,死活不論,我身邊長隨石斌知道具體地方,讓他帶你們過去。”
關俊輝大喜過望,抱拳說道:“多謝大人栽培,卑職這就帶人過去,定將這些海盜一個個生擒活捉回來!”
大明雖然重文輕武,但是軍功尤重,若是能成功抓獲一批海盜頭目,以大明曆來對海盜的惡劣戰績而言,自然是大功一件,足以抵消關都司貪汙受賄的過錯,何況昨天他還反水幫忙抓捕了蘇州府一干貪官,只要欽差大人在奏摺里美言幾句,還怕今後沒機會升官發財嗎?
望著關俊輝興沖沖離去的背影,管蕭寒微微蹙眉道:“公子,你從何處得到的訊息?可否確切無誤?莫要抓錯了人呀。”
段飛神秘一笑,道:“我自然有可靠的訊息來源,哈哈……來人,擺好公案,將嫌犯一一帶過來,本欽差要開始辦公了!”
昨天已經砍了一批,剩下的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嘍囉,當然,也有例外,譬如何海向段飛索要的那個名叫傅貂的人,他雖然沒有惡名在外,但是他幫王世勇操辦海運走私,按律也是個斬字,一來段飛不覺得走私有什麼不好,二來何海相求,段飛索性裝糊塗,就當不知道好了。
其他人無非是仗勢欺人,橫行鄉里而已,至多也就打打架,也不是首犯,在段飛收來的案卷中,這些人的名字鮮有提及,這些人的處理官府自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那就是體罰與罰款並用。
段飛將一干有關聯的人一起拘上前來,威脅要砍其中一兩個為首者的腦袋,這些人便會互相推諉,使勁揭對方老底,段飛再找來本地衙役一一對證查實,然後這些人便按照罪行的輕重分別判罰,重者打五十大板兼戴枷示眾三日,罰款白銀一千兩至五千兩不等,犯罪情節較輕的罰款白銀一百兩至一千兩,交了銀子就可以走人,若是交不出銀子,一百兩銀子兌換戴枷示眾一日即可。
銀子飛也似地被家屬送了過來,很快便堆積如山,還沒到中午該處理的人已經處理了大半,這時候關俊輝興沖沖地趕了回來,向段飛敬個軍禮道:“大人,卑職幸不辱命,已將那班海盜一網成擒,全數抓回來了,在他們身上和藏身之處搜出許多兇器以及贓物,我們都一起帶回來了。”
段飛欣然說道:“都司大人辛苦了,弟兄們有無傷損?沒有驚擾地方吧?”
關俊輝道:“沒有,這些海盜偽裝客商住在一家小客棧中,他們還挺警惕,從不喝酒,我就讓老闆送了壺摻了迷藥的茶進去,毫不費力地就把他們全抓住了。”
段飛滿意地點頭道:“關大人智計過人,如此最好,那些海盜呢?帶上來給我看看。”
關俊輝喜滋滋地轉頭喝道:“都給我帶上來!”
蘇州衛計程車兵兩人挾一個地將七個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人拖了上來,他們一個個低垂著腦袋,還沒醒呢。
石斌走近段飛身邊,低聲說道:“飛哥,都抓齊了,一個也沒跑掉……”
段飛抬手打斷了他還未說完的話,喝道:“取水來,將這些海盜給我潑醒過來,剩下的人本官懶得再審了,每人打二十板子,罰款五百兩,石斌、郭威,把他們都給我押到外頭去,打完收了銀子再放人。”
石斌會意地領命而去,押著包括傅貂在內的犯人們走了,關俊輝的手下很快抬來兩桶水,自這昏迷的七個人頭上一一澆下,他們中的都是普通蒙汗藥,冷水澆下後打了個激靈便紛紛醒來。
看清眼前的一切之後他們並未掙扎反抗,也沒有大聲呼喊,相互看了一眼之後便垂下了目光,其中一個頭發與鬍鬚都已變灰白的壯漢雙目閃過一絲兇獰,他抬起頭瞪著段飛叫道:“大人,我們都是安分守法的良民,你們抓錯人了吧?”
段飛早有準備,他冷笑道:“抓沒抓錯人你自己清楚,彭延嵐,你自幼便跟隨成黨榕下海走私,你們時而做生意時而伺機打劫過往商船,手段殘忍從不留活口,是以才一直少有人知,現在你們既已落入本官之手,你們還是乖乖招供了吧。”
那大漢被人一口叫破名字,又說出了他們的來歷,神色頓時大變,他脫口叫道:“是誰告訴你的?是不是何海出賣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