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轉身問劉村長道:“老村長,你們對江家熟悉麼?他們家晚上一般栓不栓狗的?”
劉村長道:“回大人的話,我們養狗就是為了防賊,哪有還拴著的道理,大家都是不栓的,今日大人們來查案,我們怕驚嚇到大人,這才把狗都栓起來了。”
“哦,是不栓的……我看江家的狗很兇啊,昨晚兇手闖入屋裡,它應該第一時間就衝上去撕咬,兇手也要先處理掉它才能傷人,為何它竟然毫髮無傷?劉村長,你老實告訴我,昨夜狗真的叫了一夜?你們起來巡查的時候為何獨獨漏了江家?”
劉村長一陣吱唔,胡縣令大喝道:“劉村長,你可知眼前的欽差大人是什麼來歷?他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為官以來破案無數,你還是老實說吧,只要人不是你殺的,你有什麼好隱瞞的?”
劉村長一個哆嗦,叫道:“我沒殺人,是……是小李子讓我說狗叫了一夜的。”
“小李子?”段飛疑問道。
“就是剛才那個裡甲,他姓李,所以大家都叫他小李子。”常熟縣的徐捕頭說道。
段飛肅然道:“快派兩個人把他抓過來問話,倘若狗不叫,很可能就是內賊作案,這個小李子為何隱瞞欺騙本官?此人定是有重大嫌疑。”
“大人,小李子已經帶著江老二跟……跟大人的師爺來了。”徐捕頭小聲地說道。
大家都看得出來,不論那師爺是男是女,跟段大人的關係都很曖昧,聽到徐捕頭的話,段飛老臉根本不紅一下,順著他手指方向一看,只見蘇蓉和那年輕裡甲帶著一個瘦瘦弱弱、畏畏縮縮的十來歲小男孩正走過來。
看到那男孩的模樣,段飛心中一動,大聲喝道:“蓉兒,給我將那裡甲抓過來,別讓他跑了!”
蘇蓉雖然不明其意,但是卻毫不猶豫地伸手虛按在那裡甲的肩上,答道:“大人放心,他跑不了的。”
小李子只覺得半邊身子都麻了,哪裡掙脫得開,呲牙咧嘴地被推到段飛面前,段飛瞪著他大喝道:“大膽狗才,竟敢欺騙本官,你可知罪!”
小李子嚇得魂不附體,急忙說道:“大人,小人一向遵紀守法,實在不知犯了何罪,請大人明察!”
段飛喝道:“還敢狡辯?你沒做虧心事為何要欺騙本官說昨夜狗叫了一整夜?你為了掩蓋行兇殺人的事實,這才編造的謊話吧!”
小李子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他匍匐在地連連叩首,叫道:“大人,冤枉啊,大人,我昨晚不過是喝了點小酒,倒在田埂裡睡了一宿,沒有按例巡夜,今早便聽說江家發生了命案,這才謊言想瞞過去,大人,小人只是偷了點懶,實在沒有殺人啊!”
段飛冷笑一聲,說道:“你承認騙了我就好,人是誰殺的還要等我看了現場再說……”
段飛的目光從小李子身上移開,落到了一旁呆站著的那個男孩身上。
從他瘦弱的身材上看大約十二三歲年紀,面目呆滯,毫無表情,雙手捏著衣服一角,很拘束地站在那裡,看起來果然很傻,不過看著他段飛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的感覺。
段飛認真地看了他幾眼,問道:“劉村長,這個孩子全名叫什麼?他真是嚇傻的嗎?他原來的情況又怎麼樣?”
劉村長答道:“回大人的話,他的全名叫江良,他在出事前就傻乎乎的,經常坐在田埂邊發呆,問他什麼他也不說話,剛來不久就跟村裡的孩子打了兩回架,所以大家都不怎麼喜歡他。”
“哦?江家是最近才搬來的嗎?江良為什麼要和孩子們打架?”段飛問道。
劉村長答道:“也不算近了,他們家是兩年前搬來的,江家的其他人倒也規矩,就是這個江良……他們為何打架我也說不上來,小孩子嘛……”
小李子搶著答道:“大人,這個江良前次在我大哥家田裡幹壞事,把扎得整整齊齊的稻梗垛又踢又踩,弄得一塌糊塗、亂七八糟,被我大侄子發現了才和他打起來的,他打不過我大侄子,竟然用嘴咬了我大侄子一口!若不是看在他爹江先生的份上,我絕不饒他!”
劉村長解釋道:“大人,江良他爹是個秀才,他前年才搬過來的,在村裡辦了個學堂,免費教村裡的孩子們讀讀書認認字,因此大家都很感激他,他們一家除了這個江良外都是好人啊,可憐……”
江良的目光似乎沒有焦點地凝固了,別人當面說他,他也絲毫不予理會,就像真傻了一般,段飛嗯地一聲,又看了江良一眼,說道:“好吧,我明白了,我們進去看看現場吧……”
進入江家的院子後頓時嗅到了一股血腥味,段飛從懷裡掏出一張白帕,遞給蘇蓉道:“蓉兒,這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你拿去用吧。”
蘇蓉鼻子微微一聳,嗅到了一股蘭花香氣,她隨手接過手帕捂住鼻子,率先走入屋裡。
段飛微微一笑,從懷裡又拿出一張手帕,捂住鼻子後走入屋中,屋裡的血腥氣濃重得讓人發嘔,只見一具成年女屍赫然趴在從臥房通向大廳的門檻上,她的背上有三道深可見骨的刀傷,不過顯然致命傷並非來自這三刀,因為她的手臨死還捂著脖子,指縫中溢位的鮮血已經在地上鋪開方圓達一米的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