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嫻彎了彎唇角，讓青兒小心拿著兩瓶插花，牽著九格格進了屋子。
進去的那一瞬，姑嫂倆心神猛地一沉。
屋子裡光線很不好，所有的窗戶都被厚厚的簾帳遮擋著。
太子妃倚坐在床頭，雙目無神。
一個月不見，她至少瘦了二十斤，整個人乾巴巴的。
她的嘴唇已經乾裂，雙眼佈滿血絲，眼眶凹陷，形容枯槁。
整間屋子，都散發著一股子死氣。
楚嫻把插花擺在她床頭，給這死氣沉沉的屋子帶來了一絲絲生機。
太子妃大約沒想到她竟然會帶著插花進來，終於有了些許反應。
她扭頭，看著床頭的插花，忽然就落淚了。
萱草，又名忘憂草。
“你倒用心。”太子妃聲音似都帶著死氣。
楚嫻見她終於開口了，帶著九格格行禮：“給太子妃請安。”
“坐吧。”太子妃微微抬手。
見她還盯著插花瞧，楚嫻微笑：“插花是韞兒做的。”
“很漂亮。”太子妃聲音乾澀澀的：“既然已經看過了，你們回去吧。”
楚嫻對太子妃沒多少情分，但同為女人，自己又做了母親，她很懂太子妃失去兩個孩子的痛苦。
“娘娘，老祖宗盼著您回宮呢。您總留在莊子上，她不放心。”事兒未必能辦成，但楚嫻還是要盡職盡責把話帶到。
太子妃微微搖頭，依舊沒什麼情緒起伏：“這一回，我要讓老祖宗失望了。”
“娘娘，老祖宗嫌太子爺沒照顧好您，一回宮就罰太子去奉先殿跪列祖列宗。她老人家很看重您。”楚嫻溫聲勸：“老祖宗年事已高，近來時常頭暈，您忍心讓她日日擔憂嗎？”
太子妃把臉轉過去不看楚嫻：“四弟妹，你別說了。”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回去到底能做什麼了。
她曾以為自己會是個完美的太子妃，以為自己心裡足夠強大，可被太子打掉孩子後，她忽然就撐不住了。
她不喜歡紫禁城裡那個自己，也不喜歡那個對她絕情甚至無情的丈夫。
她真的累了，心裡提不起一丁點力氣，寧願死在莊子上，也不想回紫禁城。
九格格沒忍住，開口問：“太子妃，當年那麼多名門貴女，皇阿瑪獨獨選中了您。您如今這般，可對得起他的信任？”
“您還這麼年輕，只要願意，就能懷上新的孩子。”九格格實在不明白，太子妃瞧著那麼明白的一個人，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楚嫻其實也不明白。
古代醫療條件不好，意外流產不在少數。太子也日日來看她，為何太子妃會抑鬱到這種程度？連太子妃的寶座都不想要了？
楚嫻無法，只好帶著九格格先離開。
剛走到莊子門口，準備上馬車，忽然就聽到一串馬蹄聲。
是太子來了。
算算時間，太子大約被在奉先殿跪了一個半時辰。
“給太子爺請安。”楚嫻和九格格駐足行禮。
“免禮，”太子翻身下馬，眼底似有期待：“你們見到她了嗎？”
“雖見到了，但太子妃狀態不好。”楚嫻有些發愁。
太子瞧著有些焦慮，看著楚嫻欲言又止。
楚嫻微垂著眸子沒看他，不知他眼神複雜，見他沒接話，便福身告退。
“四弟妹，”太子猛地又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