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萬歲!”
擦身而過的時候,車伕和衛兵敲打胸口,同時喊出了同樣的祝福,隨後幾個衛兵圍了上來,從車窗探頭進馬車,在車廂裡打量。雖然第一眼就看到了男爵殿下,但幾個衛兵還是徹底巡視了一圈,確認除了男爵之外,車裡只有巴布三人,這才收回了目光,朝男爵笑了笑。
“殿下請進。”士兵乾巴巴的說道,“陛下和幾位客人正在花園裡打球,吩咐說您來了可以直接去見他。”
男爵點點頭跳下車,主動招呼著車伕替巴布三人開啟了車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三位是客人,原本不該有這種要求,但是,城主陛下比較注重,呃,和平,所以能不能請你們把身上的武器暫時放在車上,我的隨從會幫兩位保管好的。”
兩人皺皺眉,交換了個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於是,三把匕首一根鞭子被扔到了車裡,兩人抖了抖衣服,示意已經沒有了武器,隨後巴布彎腰抄起安娜抱在懷裡,三人跟在男爵殿下身邊,走進了東谷城最大也是最華麗的建築,市中心的巨型城堡。
城堡正在施工,一側搭了不少腳手架,百來個衣衫破爛的男女正揹著沉重的材料,氣喘吁吁的順著架子爬上爬下,地面上還堆著大堆的建材,幾個士兵拎著鞭子在建材之間巡視,不時掄起鞭子,重重抽在累癱在地的人身上。
“給我賣力點,光吃飯不幹活的東西。”士兵一邊抽打一遍喝罵,“陛下給你們吃給你們喝,帶你們對抗災難,才有了你們今天的日子,你們這群畜牲,居然忘記了陛下的恩典,敢對陛下的聖像不敬。像你們這種蛆蟲就該被扔進角鬥場裡喂怪物,現在讓你們為陛下幹活到死,是讓你們蛆蟲一樣人生有一點價值,你們就該感激的痛哭流涕,給我幹活,快點。”
“啪。”幾鞭子過去,衣衫襤褸的工人們哀嚎著加快了動作,幾個人搬運著材料,就和巴布一行人擦肩而過,男爵殿下就像沒看到,在臉前揮了揮手,驅散了被工人帶起來的灰塵,徑直走了過去,巴布和莫妮卡無聲的搖了搖頭,還是隨後跟上。
“啊~~”一聲慘叫突然從背後響起,聲音越來越近,隨後就是嘭的一聲,一個高架上的工人摔了下來,幾十米的高度,落地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灘爛肉和血水。
周圍不管是工人還是士兵,都像是習以為常了,絲毫沒有驚訝的表示,在士兵的抽打下,幾個工人面無表情的拖走了破碎的屍體,悶聲清洗地上的血跡。剩下的工人在鞭子的威脅下,就算早已累的手腳發軟,也只能一趟一趟向上攀爬,臉色一片死灰,剩下的只有麻木。
“嘖,這些士兵真是……勇敢。”感到搭在胳膊上的手微微顫抖,巴布壓低了聲音,用剛好周圍人能聽到的音量‘小聲’說道,“我都有點佩服他們了。”
“哦?”莫妮卡很配合的問道,“他們做什麼了?”
“男爵殿下,這些罪人……”巴布指了指幹活的工人,周圍幾個士兵裝著沒把幾人當回事,但注意力明細那也轉移過來,聽著巴布說道,“這些罪人,應該都是陛下的個人財產吧,陛下想怎麼使用就怎麼使用。結果他們……居然替陛下決定他財產的用法。”
“在我們維拉,這簡直不敢想象。”莫妮卡也撇撇嘴,露出遺憾的表情,“也就是陛下心胸寬廣,不輕易和他一般見識,要是哪天真想起追究來……”
說著,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幾個士兵,搖頭嘆了口氣,和巴布一起轉頭離去。
剩下幾個士兵面面相覷,猶豫了半天,一個像是帶頭計程車兵一掄鞭子,指著幾個看起來已經累的打晃的工人:“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你們這一班結束了,自己帶上腳鐐給我滾回牢裡去,下一班繼續給我幹到死為止,滾。”
不過,這些巴布他們看不到了,因為他們已經進入了城堡內部。
一進城堡,一股終年不見陽光的寒氣和汙濁氣息立刻撲面而來,即便常年生著壁爐,依然驅不走城堡裡的陰森。好在城堡裡終日燈火通明,即便不見陽光,也能亮如白晝。
城堡里人不少,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兩個侍立的僕人,這些人一個個面無表情,連站姿都像是用尺子量出來的一樣,而且目不斜視,甚至連眼珠都不敢隨便轉動。
穿過幽暗的正廳,在迷宮一樣的走廊裡繞了幾分鐘,最後推開一扇厚重的大門,眼前終於豁然開朗,久違的陽光從天而降,照在門外的花園裡。
數千平方米的巨大花園,地面是柔軟碧綠的草坪,四周是一個個長方形的花壇,裡面種滿了各色鮮花,不少衣著華麗的女性在花壇邊或站或坐,每個人都一身貴氣,而且容貌秀麗,彼此間有說有笑的,讓花園裡瀰漫著輕鬆的氣息。
草坪正中,一群穿著白色襯衣衣冠楚楚的男人正聚集在一起,簇擁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老人六十來說,微微有些發胖,面孔團團一身和氣,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幾個男人,每個人都拿著一根包著鐵皮的小木錘,盯著地上一顆拳頭大小的木球,此時老人正站在木球邊,掄起木錘,輕輕敲擊在木球上,木球滾向一個幾乎同樣大的小坑,撞開坑邊的另一顆木球,最後停在小坑邊不遠的位置。
“唉,還是陛下厲害。”球沒進洞,周圍的男人和女人都發出一陣遺憾的感嘆,而被撞開那顆球的主人一臉敬佩的朝老人豎起拇指,讚歎道,“又是一杆之差,我怎麼就贏不了陛下呢,雖然嫉妒,但也只能祝賀陛下又拿下一局了。”
“哈哈哈哈,比賽這不是還沒結束嗎。”老人看了看其他那些距離還很遠的木球,笑呵呵的說道,“他們距離雖然遠,但萬一有誰運氣好,一杆就入洞了呢,哈哈哈,你的恭維也太早了吧。”
“陛下您又跟我們開玩笑了。”恭維的男人笑著大聲道,“除了您之外,現世也好邊緣也好,還有誰能有這麼好的運氣啊,哈哈哈哈,您以為誰都像您那樣受命運的寵愛嗎?我敢說,能打出那種球的,除了您以外……”
正說著呢,下一杆的球手在至少二十米外隨意的揮了下杆,他的木球凌空飛起,劃過二十多米的距離,不偏不斜,直直的落進了洞裡,甚至連洞的邊緣都沒有擦到。
一瞬間,所有笑聲,吵鬧聲,奉承聲,所有聲音都停了下來,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在空心入洞的木球消失的位置,隨後又轉向打出那一杆的年輕球手。
年輕人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只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吭吭唧唧的說道:“陛,陛下,我,我,我不是故,故意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