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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落之舟

還是個清涼的夜,蛙聲一片連綿不絕。古林合構,將小村落圈在山腳,星落棋盤,這一道道山連成一處畫卷。

“九尺,來幫我按著架子,我看到那鳥窩了。”半大點兒的孩子說著就要爬到聳高的樹上。

那名喚九尺的小男娃雙手按住碩大的梯架,纖弱的身軀迸發的力量卻一點都不小。

“還差一點……”眼看男孩就要摸到了青靈雀的蛋。這種身披青鱗鐵羽的天空霸主,放在平常就連村中的大人也是不敢觸它的黴頭,那青翼一閃連青磐石磨製的矛也能輕鬆斬斷。

可就在這幾天,山林中的獸都往著深山中去了,鬼機靈的石頭就想著來竊了青靈雀的蛋回去做了湯喝,這種妖獸的肉食也只有小孩子成年鎩印做禮的時候才能夠嘗的到。

“石頭,快點這動靜不對。”偶發的淅淅索索的聲響讓九尺感覺不對勁。

“九尺,別怕,我們都蹲了好多天了,山裡的大獸都往深山去拜山大王了,不會有問題的。說來這青靈雀的鳥窩安的可真雞賊,又高又隱蔽。要不是你力氣大扶得住這三層的梯子我們也沒辦法了。”石頭一臉欣喜,蹲守了這麼多天,終於要有結果了,等把蛋拿回去,村長爺爺一定還會獎賞他一塊大蜜棗,那滋味簡直一言難盡。

淅淅索索的聲音,越來越重,九尺心中的疑忌越來越重,不由得劃開了步子做瑤兔狀,隨時可以雙腿發力,進可攻敵,退可瞬間三五步退走。

“九尺,你看這就是青靈雀的蛋。”一枚石碗般大的蛋被都抱在石頭的懷裡,讓九尺也不由覺得欣喜。

身邊的淅索聲頓然一重,叢中衝出一隻野豬讓兩人不由的緊張了起來。

“石頭,是隻大野豬而已,不是妖獸,我們分開跑。”說著一塊石頭甩到野豬的身上。

“大豬,來追我啊。”

靈智未開的大野豬哪裡受得了這種挑釁,直衝衝的朝著九尺去了。

“九尺,你多小心,我回去取了蜜棗等你。”石頭看著野豬被九尺引了去,抱著蛋快步像村子跑去。

九尺敢如此做,也不是沒有根據,雖然才八歲,卻有著雙臂兩百斤的力氣,步步生風,讓村裡大人動容,村長常說這是一個天生的好獵手。

九尺看著氣勢洶洶的野豬追在後面,不停的思索如何能夠甩掉這隻笨豬。再往前走,就是半山腰了,危險係數就陡然上升了。

“今天這隻豬,怎麼這麼鍥而不捨,不妨回頭拼了。”想著九尺就側滑一步,回首一拳打向野豬身側,瘦弱的手臂,竟能打的野豬翻了身過去,撞到樹上。

野豬被此一擊打的又驚又怒,卻是有些躊躇不前,對峙一會盡然直接掉頭跑掉了。

還好這畜生被嚇住了,剛才一擊右臂紅腫了起來,顯然承受不住難麼強的反衝力。過了一會,九尺確定野豬已經走遠了,鬆了一口氣。

看著近夜半的時間,九尺處在這陌生的迷林裡有些疲勞,乾脆一屁股盤坐在這青石上。九尺感受著周圍的風吹草動,十數米內的輕微聲響都聽的清清楚楚,體內有一股淺淺的不知來由的力量,周身巡迴不斷恢復體力。

他也曾翻閱村中的古籍想知道這些力量是怎麼回事,古籍中說世間有些搬山移海的功法,修者體內孕山海之力,一擊搬山,一擊破海。更有些,乘一葦渡江,踏一舟遊遍山河,吼聲濃厚,千里外清晰入耳。但他體內的力量斷然不是這種天地造化的偉力,村裡的大人也大都覺得是九尺天賦好肉身是個好胚子而已,畢竟這大荒山深處,那種奇絕無端的東西已經千百年未曾現世過。

突然九尺身體裡的力量一陣躁動,平時力量若為一處小小河流,那麼現在像是決堤的洪水。九尺仔細觀察這些暖流的走向,彷彿是按照一定的軌跡。這讓他不由大驚,仔細感受著這個軌跡,迴圈復始,胸腔中一處燙的不行,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要破骨而出,血液夾帶著一些奇異分子,趟遍全身。

驟然,九尺猛然睜開眼看向天空,一副奇特的畫面映在他的面前。

茫茫夜空,彷彿被拉的很長很長,一葉黑舟漂在這夜空中。就連古籍描述的那些天地大能者的炫彩程度都遠不及這畫面。天地相接處,一方連著玄陰九冥,一方連著萬代時間長河。那舟上有什麼東西,讓人看不清,彷彿有人撒了一杯酒於這天地之間。天地山河彷彿是一人花園,一舟從千年前漂向千年後,是這一代的人物,不是這一代的風雲,看不到由來,尋不到出處。一處囚籠,化生萬物,走不出這一段歷史,所有化總歸一,還是一落之舟而已。

九尺驚覺,像萬物錄中記載的那樣,造化天地的人物,一行一動,天地道行抖增,因果迴圈。是造化,也是機緣,千萬年聖蹟不外乎如此,有些遠古大族,族中大能擷取自己的生命軌跡於天地中,孵化後代,強者越強。這根本不是尋常人能想到的手段,這大荒中,這一處山群,有一個人盡皆知的神話,山裡有一個山大王,生九爪,嘯天地。不過從沒有人見到過,只是偶生異相時都說山大王顯靈。

難道這群山中大妖小獸皆往大山中去了,是因為這造化異相,是山大王佈施。照是以九尺的冷靜都覺得不得了,那大家都應該看到了吧,感受著身體裡的強大力氣,絕對不止三百斤,再碰到那隻野豬,九尺覺得自己能夠幾拳打服他。

凝神想要更加清楚的看到那天地舟,卻發現越仔細越模糊,九尺不說目及萬里,從小也算天賦異稟,看清高空翱翔的鷹雀從來不是問題。此刻看著那舟,卻如同置身迷霧中,彷彿是遠在無邊無際的星空深處,讓他一陣目眩。

突然天地一聲巨大的嘆息之後,星空再度群星璀璨。讓九尺瞠目,原來舟上有人,這是什麼樣的大能者才能做到這樣。山中突然發出爆鳴,光是能聽到蹄聲就不下百種,遠山暴起塵土,連片的樹木絕倒,讓九尺知道大事不好,發生了獸潮,必須快點回到村裡,提起所有力氣朝著村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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