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術士道：“來爺，你是東南沿海的江湖頂把子，一言九鼎，名聲在外，我自然信得過你，今天就這麼著，我先帶師傅下船找地方治傷，有話我們回頭再說。”
常興來道：“需不需要我安排個醫院？”
那術士道：“不用了，我們治傷有自己的手段，用不著去醫院。”
他說完，彎腰便去扶倒在地上的同伴。
常興來目露兇光，一抬腳，從腳脖子上拔出把小手槍，對著那術士就打。
可是他這一槍沒能扣下去，搭在扳擊上的手指紋絲不動，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那術士慢慢直起腰，看著常興來，露出一絲冷笑，道：“來爺，這是何必呢？下輩子再跟術士作對，先弄明白對手的本事再動手，別特麼亂動。我有祖師之力在身，別說你個海耗子，就算是惠念恩在這裡，也一樣鬥不過我。”
我手上用力，一躍而起，高高飛天半空，大笑道：“是嗎？那我們就鬥上一鬥好了。”
那術士猛抬頭，瞳孔急劇擴大，倒映出我凌空躍起的身影，掐起請神指，右腳急跺甲板，奮力向前一跩，大喝：“祖師助我，打！”
我一腳踏下，正踩在他的腦門上，把他整個人踩得倒仰，重重摔到甲板上，發出忽通一聲悶響。
“祖師助你？是請鬼助你吧，驅鬼害人，打牆迷魂，這點外道小伎倆，也敢在我面前使，真是班門弄斧不知死活。”
那術士神情突然變得驚恐，尖叫道：“不，不要啊！”
那隻惡鬼擺脫了他的束縛，開始反噬，影響他精神。
正常鬼是不能直接對人施加影響的，必須透過夢境來纏磨迷惑。
但這隻惡鬼卻是他們以血食精心供養出來的，自帶凶煞惡氣，在法咒的加持下，可以在短時間內令人產生幻覺。
他所呼的祖師助我，其實就是叫這惡鬼出手，迷惑影響敵人。
用血食供養出來的惡鬼對生人天然厭惡痛恨，想要令它服從命令，必然要嚴厲懲罰折磨，令它畏懼，才會乖乖聽話。
可這聽話只是在強力壓制下的偽裝。
一旦失去了束縛，所有的憎惡痛恨爆發出來，就會第一時間去纏磨飼主，不死不休。
我抬起腳，漠然看著那術士。
他驚恐萬狀地不停翻滾，發出淒厲慘叫，驀得摸出短劍，朝自己身上連續扎刺，眨眼工夫，就把自己扎得滿身窟窿，躺在血泊之中再動彈不得，眼見著出氣多進氣少，活不成了。
四下的槍手都已經清醒過來，但看到眼前這駭人的一幕，卻是無人敢於上前。
常興來走上來，叫道：“惠道長……”
我擺手打斷他，道：“惠念恩要交代，那就給他交代。老舵爺是東南江湖術士的頭面人物……弄他準錯不了。你以為惠念恩為什麼要找我來說這事……他要的不只是真相，還是可以用來儆猴的那隻雞！”
這是常興來最後在媽祖廟裡跟老八說的原話。
不僅一字不差，甚至語氣聲調都一模一樣。
常興來剎時臉色慘白，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戰戰兢兢地道：“道長，你聽我解釋。”
我說：“常老闆，不用解釋，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很識趣，我很滿意。你要是但凡想差踏錯一步，現在就已經身處地獄，能痛快死掉對你來說都將是件極幸福的事情了。”
常興來顫聲道：“道長，我從來沒有想過對你不利，我是真心想同你建立一個更穩固的合作關係，要是我有害你的心思，讓我天打五雷轟，出海翻船喂鯊魚。”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常老闆，別緊張，先辦正事，回頭再說生意。你不要去剷除老舵爺嗎？擇日不如撞日，這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