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子臉現歡喜之色,如痴如醉,但這表情轉瞬即逝,他怔怔看著眼前樹林,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讚道:“若有男子女人,在生不修善因多造眾罪。命終之後,眷屬小大,為造福利一切聖事,七分之中而乃獲一,六分功德,生者自利。以是之故,未來現在善男女等,聞健自修,分分己獲。”
說完,把念珠掛在刁子頸上。
這東西還是在京城的時候借來的,一直帶在身上,倒底還是派上了用場。
刁子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念珠,下意識往身邊兩人看了一眼。
那兩人滿眼滿臉都是羨慕嫉妒。
刁子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兇狠,低頭對我說:“大佛爺,我送你回去。”
我說:“叫我曹爺就可,這大佛爺不可當著高兄弟面叫,讓他傳到黑佛爺耳朵裡,倒以為我要奪他佛基,反而不美。”
刁子應了一聲“是”,重新道:“曹爺,我送你回去。”
回到寨子裡,高大個果然已經備好酒菜,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在這深山老林裡也算得上是難得的大餐了。
我與高大個推杯換盞,吃了足有一個多小時,其間卻見一隊男女被押著從寨子裡出來,便問那是幹什麼的。
高大個道:“那是帶貨的,男的肛門隊,女的水門隊,雪花汗用避孕套裝了,從下面塞滿,帶過去給汗頭,一趟一人能掙三千塊,多少人搶著幹。這寨子就是為了分裝才設的。”
我說:“高兄弟心善吶,這一趟掙這麼多,一家子日子都能好過了,這是積大德。來,抿一條。”
高大個聽得高興,接過我遞的煙,抽了兩口,道:“曹爺,你這話說得跟黑佛爺一樣。都說黑膏雪花汗不是好東西,可金三角幾百萬人卻全靠這東西才能餓不死,我們把這東西運出去,就是給這幾百萬人活路的活菩薩,將來都能成正果,哈哈哈……不過我就爛人一個,也不想求什麼成正果當菩薩,只求現在就痛痛快快的,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玩就玩。不瞞曹爺,我在昆城、仰光和清邁各有一房,日子過得爽利著呢,哈哈哈……”
我問:“高兄弟一定是黑佛爺手底下的頂樑子吧,能替他看住這麼大的生意,可見黑佛爺對你的信任。”
高大個擺手,掐著小指頭尖一比劃,道:“曹爺,這你可就沒見識了。我這一塊在黑佛爺那裡,只能算是這個。黑佛爺是真佛,從緬甸到寮國再到泰國,信眾無數,就算是在昆城那邊也有不少,手底下的生意門面大著呢,往北面走這點算什麼,真正的大頭在泰國那邊,賣往香港歐美,尤其是老美那邊,敞開了要,多少貨都能吞得下去。去年一年,老美全國雪花汗裡有五成是黑佛爺門下出的,那才叫真正的大富貴啊。黑佛爺一聲令,就在金三角這片,能動起幾萬人槍來!”
我連連搖頭,說:“想不到,想不到。我前趟來昆城探路的時候,聽說這昆城有四位老神仙,佔了玉石道的諸大姑,吃礦口飯的獨龍寶爺,解蠱化邪的水師黎叔,再就是黑佛爺了。原以為這四位老神仙的門面都差不多,可今兒聽你這麼一講,這黑佛爺絕對是獨一份,比其他三位高到不知哪裡去。不知道能不能有機會認識一下黑佛爺。”
高大個道:“你想見黑佛爺也不是不能,等你把新蒙軍這條道趟出來,把關東和毛子那邊都拿下來,我給你搭個橋,黑佛爺肯定能見你,到時候你求佛爺賜個法器在身上,嘖嘖,百邪不侵,逢凶化吉,靈驗著呢。”
我問:“黑佛爺這麼大場面,怎麼還跑昆城去揚了名?那邊抓雪花汗這生意抓得緊,黑佛爺神通再大,也沒必要楞往火坑裡跳吧。”
高大個嗤笑了一聲,道:“曹爺,你這眼皮子淺了不是?,這破山溝子窮的恨不得一家人穿一條褲子,骨頭都榨不出二兩油來,在這鬼地方做佛稱聖有什麼意思?黑佛爺想在昆城顯聖揚名,也佔個光明正大的飯口。”
我說:“這敢情好,等以後我趟出道來,去拜見黑佛爺倒也方便。”
高大個擺手道:“別想啦,黑佛爺改主意了,不準備去昆城,打算去曼谷啦。千佛之國,在那邊顯聖稱佛也挺不錯的。”
我問:“泰國那小破地方,稱了佛也沒什麼意思,哪像北邊地廣人稠,跑江湖賣假藥的扮個神仙都能刮下三尺地皮來,以黑佛爺的本事北邊才是生髮的聚寶地啊。”
高大個道:“黑佛爺也知道。不過前陣子昆城出了點事,吃玉口飯的諸大姑讓純陽宮的道士給掀了老底,不光人沒了,連飯口都被獨龍寶爺佔了去。純陽宮是北邊傳了上千年的大夥子,黑佛爺不願意跟這種地方發生衝突,所以才會改主意不去昆城了。”
我說:“黑佛爺不願意跟純陽宮起衝突,就想往曼谷去,可這曼谷的阿贊龍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還有一位甘達大法師,難道黑佛爺過去插一腳,他們就不會反對嗎?”
高大個道:“以黑佛爺的本事,他們這些人算個屁啊,那個甘達大法師別聽吹得山響,可實際上就是個架子貨,黑佛爺捏死他們跟捏死只螞蟻一樣容易。”
我慢慢地笑了起來,道:“哦,甘達大法師是個架子貨啊……”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