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殿下您看這銀票上所印的是陛下立國時所作的‘慶陽詞’,您有所不知,為了辨真假,其中還有幾處錯字。再加上上面的龍騰鳳舞圖,這些都是微雕技術,全慶陽能這種微雕工藝的大師,都在宮中了。”
“再然後,對於大額銀票,區域性的印章內都含有金粉,這種金粉造假極高。所以……”
“所以,假銀票其實沒有什麼利潤空間。”餘亦接過話茬道。
嚴景山聞言重重點頭。
餘亦垂下眼簾沉思,按嚴景山所說,要造假銀票就要滿足三個硬性條件。一是有過硬切熟練的微雕工藝,二是清楚知曉那‘慶陽詞’中的錯誤,三是有獲取楮皮紙的渠道。
這天下之大,奇人異士不計其數,有無流落在外的微雕大師無從知曉。只是這大額銀票歸工部主管,‘慶陽詞’的錯誤可就只有工部知曉。
線索已經有了,那便從工部開始查起。
餘亦眼眸微動,或許可以雙管齊下。他抬眸看向嚴景山問道:“楮皮紙的渠道源頭在何處?”
“皇商,陵州段家。”嚴景山起身在後面的書架上翻找了一會,拿出一枚令牌交予餘亦,“陵州安撫使……”
餘亦突然抬手,打斷了嚴景山的話,他又指了指窗外,示意有人。嚴景山肅起雙目微微頷首,在紙上寫下一句話同令牌一起交給餘亦。
“嚴大人,本王還有公務,就先不到擾了。”餘亦起身一揖道。
窗外的黑影聽到這話也是瞬間閃身離開了。待徹底安全之後,餘亦也沒有多留,起身離開了書房。正巧宋津也抱著劍再回書房的路上,兩人便一同朝府門走去。
再三確認四下無人後,宋津抱著劍直視前方道:“臨王殿下,我救你兄弟一命,你也不感謝我?”
餘亦也不曾看他,兩人裝作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讓他落水的不也是你嗎?”
宋津抖著嘴角:“臨王殿下應該不是記仇之人吧。”
“自然不是。”餘亦輕笑道。
“劉文中如同一棵巨樹,門下弟子遍佈各省各部。他倒了,慶陽朝堂必亂,所以必須要有讓他無法翻身的證據。”宋津停下腳步,面色沉重望著前方的背影。
餘亦也一同停下:“自然如此。”他頓了頓,繼續道,“此路難行,還望小心。”
宋津抬腳繼續往前走去,手裡的劍也規規矩矩提在手中:“職責而已。”
那日,江州扶河縣水患。沈家一炸巨石,生死存亡之際,是暗處的宋津射出一顆小石子導致沈家一落水。
自然,在那獵屋中,沈家一醒後看到的人也是宋津。
餘亦回到都城後有暗地裡查過嚴景山,入仕為官以來都是平平無奇,身邊一直跟著個伴讀書童,只是那年春闈考官也是劉文中罷了。直到那日入宮,才從安帝口中徹底瞭解這嚴景山。他自始自終都是沈穆書的門生,只是入仕之後就潛藏在劉文中身邊,一直到現在。餘亦的出現逼得劉文中一時間無人可用,才將他提拔至戶部尚書之位。
而宋津,也從不是那隻會三流功夫的少年。
餘亦望著遠去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楚。相比於餘亦本身在明處與那些骯髒之人交手,這些潛藏在那些人身邊的細作才是真正的危險。為保障家人安全,他們無法見面,甚至連書信往來都少得可憐。而且,無法結束任務,他們就要揹負一身罵名。
“臨王殿下還要在我尚書府用膳不成?”已經走遠的宋津回身蹙眉喊了一聲。
餘亦收回思緒,快步跟了上去。
……
“沈哥,咋這個時辰來營裡啊。”
墨鱗衛軍營,守營將士笑得露出一排白牙挪開了門前的拒馬。
沈家一目標明確,直入主題問道:“溫雅公主可在軍中?”
士兵頷了頷首:“在的,這個時辰應該準備吃飯了吧。”
沈家一沒有磨蹭,道了聲謝之後就駕馬入了軍營。同士兵所說的一樣,趙可兒正穿著作訓服端著飯碗盤坐在沙場上就著夕陽美景大口吃飯。不知道是不是訓練累了,她吃得很快,嘴裡鼓鼓囊囊像是囤糧食的松鼠。
看著這般接地氣的慶陽公主,沈家一也是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沒去打擾,綁好馬的韁繩之後就靠在一旁靜靜看著。
直至她吃完,又猛喝了一大口水嚥下嘴裡的食物?沈家一才含著笑大聲道:“公主殿下,可是吃飽了?”
突然出現的沈家一嚇了她一跳,趙可兒趕緊收拾好自己,裝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