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模樣的女子走近司墨他們這一桌，眼簾下垂，很是有禮地福了福身子，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位小姐，不知道這胭脂是出自哪一家商行？”
瓏心原本已經摩拳擦掌，想好了各種懟人的臺詞，準備這丫頭要是出言不遜就直接將對方KO掉，此時卻全沒了用武之地。
她有些懨懨地將手中的胭脂盒關上，一手略帶慵懶地託著腮，這才抬頭看向那小丫鬟：“哦，我從國外帶回來的。國內不知道有沒有賣的。”
“小姐原來是海外歸來，我家小姐若能結識小姐，定會非常高興的！我家小姐是張家商行的二小姐，不知道小翠能不能知道小姐姓名？”
司墨聽這小翠的問話，饒有興趣的翹了翹嘴角，這小姐也算是個妙人，藉著胭脂的話題原來是想要結識瓏心。
瓏心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她臉上的笑意真實了幾分——她只是驕傲，並不是不知好歹，對方肯花心思來結識自己，不論是裡子還是面子，她都應該給對方應有的尊重。
“我本家姓龍，你應該沒聽過。”她一邊說著一邊轉了轉頭髮上新燙的小卷，瞥了一眼對面的司墨，隨後俏皮地一笑：“你要是介紹的話，便說我是嚴府的表小姐就是了。”
“便是南京路上百寶銀行的東家嚴家嗎？”
小丫鬟眼睛一轉，想到那個嚴家，臉上適當地表現出幾分驚訝，卻並不顯得過分諂媚。
“呵呵，就是，你這樣去跟你家小姐回報吧，就說嚴家的九少爺也在這兒聽戲，她要是有興趣，倒不妨過來一起坐一坐。你說呢，表哥？”
司墨聞言，略帶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旁的小丫鬟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她還能說什麼？只得輕笑一聲：“若是二小姐不嫌棄我們這裡的位置不夠隱秘，那便一起來坐坐吧。”
這話她倒不是諷刺，主要是瓏心提要求的時間太晚，所有的包廂已經全部被預定了出去，而瓏心又想近距離地聽一聽唱腔，對於靠近戲臺卻容易暴露身份的位置，倒也並不排斥。
不過這是對於瓏心這個蠪侄妖精來說，但是對於這個時代的小姐太太們，位置大多數也代表了身份，更何況雖然申滬小姐們對於閨秀那些規矩總是表現的嗤之以鼻，但是家裡長輩們對於女孩子拋頭露面，還是多有禁忌的，尤其是大家族的小姐更甚。
這小丫鬟對於此事顯然也不敢自己做主，她再次福了福身子，相對慢悠悠走來時候的步子，這一次回去的步子明顯加快了。
“你這是要給我介紹女朋友？”
司墨從面前的點心盤子裡拿了一小塊糖，包開糖紙放在瓏心已經張開的掌心裡，笑吟吟地問。
“不好嗎？這麼多年你都沒個伴侶。這一次姨夫也說你出山就要掌管起凡世的嚴家家業，這一掌管至少要百年吧？
你難道要打‘一輩子‘光棍啊？表哥，這打光棍很容易讓後人聯想的！尤其還是嚴家這麼大家族的繼承人，你要不考慮考慮和一個電影明星談談戀愛，傳傳緋聞，然後佳人紅顏早逝，你單身一輩子？”
“越說越不靠譜了。”
司墨伸手在瓏心的腦門一彈，看對方吃痛地皺起整張小臉，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戲臺上的布簾後，一雙眼睛剛好看到這一幕，殷紅的指甲在手心留下了四個深紅的月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