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已全黑,可月色很亮,周圍的火把也亮。
而云大當家的臉,卻很黑。
林見秋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裡含著的殺意和憤怒,更多的是一種被羞辱的想要報復的仇恨,雖然低著頭,拿帽子擋住了自己的臉,可這種目光所帶來的寒,如同穿雲之箭,朝著林見秋排山倒海而來。
“舒服些了。”女俠將水囊讓林見秋的方向一丟。
“大小姐只用自己的水囊,還好我一直幫大小姐揹著了。”林見秋拱手道。
這回答讓雲大當家的面子稍稍有些下來,他伸出手將頭上的汙物擦了擦,雖然滿心不悅,卻也依舊舔著臉,一副萬分關心的模樣,道:“女孩子身體薄弱,這一路奔波不適也是有的,現在好些了就好,好些了就好。”
林見秋忍不住想笑。
這雲大當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女俠的脾氣就屬於倔驢,她最討厭別人說她弱,你還當著這麼多人說她又薄又弱。再說了,說千島施公之女身體弱,這對於女俠來說,無意是給父親丟了面。
果然,女將帽子壓得更低,要不是想著怕父親說自己惹事生非,她一定當場就甩這雲大當家一臉。
“走。”女俠冷冷說道,坐騎甩了甩頭,抬步向前。
“施大小姐。”雲大當家立刻上前兩步,拱了拱手道:“不知施大小姐一會兒可有空?一起喝個茶。”
說到這,雲大當家意識到有些不妥,於是立刻加了一句:“雪山的狐老,天湖的水俠,也一起。我聽說施大小姐你在五歲到七歲之間,曾在雪山的狐老府裡住過一年多,這一晃多年未見,要不……”
“他們這次都來了,我自然會在島上見。”女俠冷冷說道,一揚鞭:“走,莫再讓人擋了我的道。”
雲大當家的臉瞬間紅成了豬肝色。
門徒朗聲喊道:“千島施大小姐到!避讓!避讓!”
四十餘虎,浩浩蕩蕩,從眾門徒的夾道中,從城門進了城。
林見秋依舊在最後面,騎著馬,只是這一次,聚集到他身上的目光,極多,有羨慕有憎恨,有好奇也有憤恨。這些從小習武,血殺出來的門徒很想知道,這個人並沒有穿千島的衣服,一看也不是千島的人,究竟是怎麼跟雲府扯上關係的。
與施大小姐關係好,這等於平步青雲啊。
只是,這種張揚對於林見秋來說,並非是好事。當他路過雲大當家身邊的時候,看到了雲大當家的右手,本能地放在了武器上,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好在徐知彼是走路,走得慢,估計得明日才能到,否則見到這一幕,這書生估計會嚇得走不動道。
“雲大當家,看來,這施大小姐似乎很不喜歡你嘛。”一向與雲府不對路的耶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看著女俠的背影,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哼。”雲大當家將手背於身後,斜著眼睛看著耶律:“耶律,我可是與施大小姐指腹為婚過的,有婚約在身,你這話說得,不妥吧。”
“婚約?”耶律一聽,哈哈大笑了起來。
北穆王和東邴老四相互對視一眼,都偷笑了一下,並不接話,而是坐山觀虎鬥,看這兩位鬥法。
“是,婚約,有什麼可笑的?”雲大當家冷言道。
“我是笑啊,指腹為婚這種事,你說是盟約,可以是盟約;你說是戲言,那就是戲言。就算是盟約,那也僅僅是口盟,你可有白紙黑字的盟約?”
耶律這一席話,倒是堵得雲大當家沒有還嘴的空隙。
當年指腹為婚,是雲老和施公在雪池附近大戰了西域老薩後,二人結拜為兄弟,雖有在雪池住了小半年休養,雪池藥材多,還有天然的磁石,對修煉極有好處。
巧了的是,兩位的夫人都在那個時候懷上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