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念現在也是奄奄一息,什麼都做不了,在基地的醫院裡昏迷不醒,你找他做什麼?”
Martini抿了抿乾枯的雙唇,她的嘴皮已經裂開了一條縫。
管家看著她心疼,伸手穿過她的脖子後面,託著她的頭,將床頭櫃上的水杯遞到她的嘴邊,的嗓子裡火辣辣的,幹癢不止,還有血腥味,有氣無力地望著管家,低語道:“我找……找他……有、有很多話要……要說……”
“你想告訴他,你就是顧琪雪?”管家似乎已經看穿了Martini的心思,無奈地嘆著氣,“M,他是簡念,不是連榮麟!他從小就在奎因身邊長大,怎麼可能是連榮麟?連榮麟已經死了,你是知道的,這是組織的安排,他不可能還活著!而且,就算連榮麟死裡逃生,最後真的活了下來,他又怎麼可能替代簡念、冒充簡念成為少東家?你應該知道,奎因這個人多狡猾又多疑神疑鬼。簡念是他一手帶大,你覺得他分不清誰是簡念,誰是冒牌貨?”
Martini微微顫了顫睫毛,她知道一切都說不通,但是……但是她能感應到,簡念就是連榮麟,連榮麟就是簡念。他們兩個人擁有太多的相似之處,這種相似之處幾乎到了一模一樣的地步,根本沒有辦法解釋,唯一的,Martini能想到,只有他們是同一個人這樣的解釋。
管家想要她再喝點水,但是Martini別過頭去,抗拒了。
管家心裡明白,卻也無法勸說,只能說道:“你考慮過你兒子彬彬沒有?他今年七歲了,唸書了。你之前不也在說,想要離開組織,和彬彬過幸福的日子嗎?現在奎因認為你出事了,正是你神不知鬼不覺脫離組織的最佳時機。我會幫你,所以你不用擔心。”
“彬彬……”說起彬彬,Martini眼裡的淚水又湧了出來。
“走吧,不要再回去了。我會安排人在美國接走彬彬,我調查過,奎因並沒有派很多人監視彬彬,彬彬上學下學很自由,我們要帶走他不成問題,到時候英國、德國、日本……你們想去哪個國家都可以。好好珍惜這次上天賜給你的機會,重新開始生活。你還這麼年輕這麼漂亮,彬彬也才七歲需要你一直陪在他的身邊……M,不要再管這些事情了!”
Martini噙著淚水搖了搖頭,手下抓緊了管家的衣袖。雖然她用了全身的力氣,手中卻還是軟綿綿的,“……不……在我走、走之前,這些話我……我必須說給他聽……尤其、尤其是這次,當我在……在化妝間裡,我、我整個人都絕望了……那種必死的感覺讓、讓我無奈又……又抓狂……我被黑、黑影埋在坑裡的時候,我、我還能呼吸……我眼睛還能、能眯開一條縫……我能看……見光線,一點一點消失……我能感覺到……呼吸、呼吸變得越來越緩慢……笨重……我的生命在流逝,我只能這樣……這樣感受,卻、卻無可奈何……我想抓住希望,我渴望著……希望,可是,我什麼都握不住……我覺得,自己……死定了……”
管家聽著,心痛不已,眼淚唰唰如雨落下。
“現在你沒事了,沒事了,孩子。”
“被埋在坑裡的時候……當呼吸困難到成了奢侈,我……我想了很多……我唯一能、能運轉的,就是我的……的腦子。往事、往事一幕幕回閃,我意識到……自己以前錯得有、有多麼離譜……”
Martini微微一頓,大口呼吸著,扯著胸腔疼得厲害。
“……蘇……蘇蔚跳樓前的眼神,她的樣子,一遍遍……一遍遍在我腦海裡……那是絕望的……是冰冷的……帶著、帶著對這個世界的眷念……在我腦子裡,揮散不去……”
“孩子,不要說了,你需要休息。現在你安全了,沒人能要了你的命。”管家愛撫著Martini的烏髮,安慰著。
Martini卻瞪著天花板看得出了神,像是有人飄在那裡和她說話似的。
是的,在Martini的眼裡,蘇蔚正飄在那裡,一如她跳樓前的模樣。
“她說,我是自找的……這是、這是我的報應……還要、還要報應在彬彬的身上……”
管家搖著頭,極力安慰,反手握住了Martini的手,“不會的不會的,你相信四叔!”
Martini依舊呆滯木訥地盯著天花板,整個人像是著了魔,被鬼上了身似的,自言自語。一開始,管家還能聽明白,可是到了後面,管家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咿咿呀呀,像是念咒語,又像是念經文,但大致上還能聽見“彬彬”、“簡念”和“連榮麟”這幾個字樣。管家喚著Martini的名字也沒用,她就是沒辦法清醒過來。
管家急得手忙腳亂,用手探了探Martini額頭的溫度,驚得忙收回了手,滾燙!
管家想要帶走Martini,她渾身是傷又怕弄疼了她,更何況帶走她又能帶她去哪裡?管家沒轍,這裡地處偏僻,的情況卻十分不樂觀。管家便馬上拜託農夫去找附近最近的醫生過來,又給了筆錢,讓農婦殺了自家養的雞煲湯給Martini。
一晚上折騰下來,天邊已經灰濛濛的亮了。
“我的侄女,就拜託你們了。”
管家掏出一個厚實的信封,沉甸甸的交到了農夫的手上。
農夫掂了掂手裡的重量,立馬笑開了花,“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我每天都會來的,麻煩了。”
管家禮貌地頷首,又看了眼昏睡中的Martini,才緩緩離開。
雖然他很不想走,但是他已經一整夜沒有回公館了,絕對不能引起奎因的懷疑。
老式捷達重新駛入鄉村小道,迎著冷冽空氣中的霜霧,逐漸被青灰色的薄霧籠罩消失。
……
……
自此後,又三天,三天降雪,天地間白皚皚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