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定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個魯顏玉今天是怎麼了?客氣得太過了啊!
不過,心裡的疑惑再多,他也不可能直接就開口相問。反正是魯顏玉約他見面的,有什麼事情,等到酒菜吃到了興頭上,她肯定會說的。
張文定就哈哈笑道:“你坐你坐,我記得好像有次被你罰了酒吧?還有誰來?”
魯顏玉道:“沒誰了,就我們兩個,你坐你坐。”
二人又推辭了兩句,然後差不多一起坐下。
魯顏玉吩咐服務員趕緊上菜,張文定則開始思考了起來,今天只他們兩個人,看樣子魯顏玉要談的事情應該很私密。
不過,現在陳繼恩休假了,木老闆那邊應該很需要人手才是,她身為木老闆的秘書,怎麼有空跑出來請自己吃飯的?
難不成,還真如白珊珊所說,魯顏玉要外放了,她白珊珊要接任木老闆的秘書了?要不然怎麼魯顏玉這時候有空出來,而白珊珊卻要到晚上九點之後才有空呢?
菜上得很快,酒喝得也不慢。
三杯紅酒下肚,魯顏玉就感嘆了起來:“時間過得真快呀,好像昨天你還在部裡,還是在一科,一眨眼,你都從旅遊局到安青去了。”
“是啊,過得快啊。有時候想一想,彷彿還在學校裡讀書,可思緒一回來,馬上就要三十歲了。”張文定伸手摸了摸颳得相當乾淨的下巴,不知為何感慨了這麼一句,“歲月不饒人啊!”
魯顏玉臉上就流露出了一點點幽怨之色,道:“張縣長,你什麼意思呀,我有那麼老嗎?”
靠,我又沒說你,你別用這種目光看我好不好?
張文定心裡真是鬱悶得不得了,嘴裡還笑著道:“魯科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就像一朵玫瑰花開得正豔,哪裡老了?”
魯顏玉笑著說道:“你這不拐著彎在說嘛。花一旦開得正豔,馬上就要面臨凋謝了。”
張文定不明白魯顏玉的目的,也就順著她這個玩笑話道:“呵呵,冬去春來,更有活力嘛。有句話怎麼說的,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話說完,張文定又覺得這話太容易讓人聯想了,趕緊端起酒杯道:“來,魯科,我敬你,感謝你一直以來的關照。”
魯顏玉也端起杯,道:“你這麼說我真是不敢當,以後還要張縣長多多關照我呀,我對安青可是兩眼一抹黑啊。”
“嗯?”張文定雖然心裡已經有了魯顏玉可能會外放的準備,但還是作出了一個驚訝的樣子,然後問才面帶疑惑地問,“你要,下鄉鎮?”
魯顏玉點點頭道:“我一直都在機關裡待著,基層工作方面瞭解得還不夠透徹。還是下基層鍛鍊鍛鍊比較好,實踐出真知嘛。老闆也是這個意思。”
張文定從她這句話裡聽出來了,她本意還是不願離開木槿花身邊的,不過,應該是木槿花表示出了這個意思,她也只能聽從領導的安排了。
什麼叫老闆也是這個意思?哼哼,本來就是老闆的意思好不好?
“哦,下基層好呀。”張文定點點頭,然後眉頭一挑問,“那,現在老闆身邊?”
魯顏玉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芒,然後笑著道:“小白現在跟著老闆。就是白珊珊,以前你手下的得力干將啊。”
張文定聽出了魯顏玉這個話裡的種種怨念,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她又換了種語氣道:“張縣長,小白說跟著你學到了很多東西,以後我也要在你手下做事了,你可得多教教我呀。”
“相互學習、相互學習。”張文定笑呵呵地說,“哪個鎮?”
他看著魯顏玉,感情還是很複雜的。
這個女人,都要下鄉鎮了,卻還那麼擺不正位置,看來在領導身邊習慣了被人奉承,一個時候還適應不了這個落差啊。
如果她還是以木槿花的秘書這個身份和張文定這麼交談,那就是不擺架子;可如果以一個安青縣下面鄉鎮領導的身份和張文定這麼交談,那就有點太過隨意了。
而且,對白珊珊一口一個小白地叫,多少顯得氣量不夠。
張文定覺得,哪怕就算是白珊珊搶了魯顏玉那個秘書的位置,在面對別人的時候,魯顏玉也要把心裡的怨恨收起來,親切地說一聲珊珊。
畢竟,白珊珊現在可是代表著木槿花的臉面呢。
更何況,秘書的位置,根本不是別人能搶的。
魯顏玉不知道張文定心裡想的什麼,她這時候倒是沒再笑了,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承首鎮,代鎮長,下個星期就去。張縣長,我跟你交個底,對鄉鎮工作,我是真的沒有任何經驗,挑戰很大呀。”
在安青縣,有兩個鎮的地位是相當微妙的。
一個是承首鎮,一個是巨木鎮。
巨木鎮的黨委書記高配縣委常委,承首鎮是安青縣的縣委縣政府所在地,但這一任鎮黨委書記卻沒有高配縣委常委,只是加了個括號,就是那種戲稱的括號幹部。
其實張文定以前也是括號幹部,在市委組織部的時候,他是一科副科長後面帶個括號,括號裡是正科級三個字,到市旅遊局之後,在副局長後面也加了個括號,括號裡是副處級待遇五個字。
承首鎮黨委書記的括號裡面,跟張文定兩次括號裡的都不一樣,寫的是副處級幹部這五個字。那是真正的副處級別,不是副處待遇,可是也就只是光一個級別在那兒,沒有任何副處級的職位在身。
這種情況,真的是比較少見的,但也不是沒有。
有的地市,地市所在地的區委書記只是一個副廳的級別,但並不進市委常委,但市下面某個縣的縣委一號則可能會高配市委常委。
這些情況,魯顏玉身為組織一號的秘書,肯定是清楚的。而且這個時機選得非常好,今年安青撤縣建市工作完成之後,到明年,承首鎮將不復存在,直接一分為三,成為三個街道辦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