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離開哈爾濱後的第五天的夜晚，在哈爾濱特高課戒備森嚴的大樓裡燈火通明。
山形求馬的超大辦公室的中間擺著一個巨型桌子。它是由幾個桌子拼湊起來的。桌子上面堆滿了各種資料和從案發現場收集來的一些物品。
山形求馬和他手下的十幾個人從亞布力火車劫案發生以後經常是這樣工作到深夜。
把幾年來由原來土匪投靠過來的成百上千人的資料統統收集到一起，然後再逐一排除。最後剩下少數的幾個可疑人員。這裡面，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滾地龍是其中最可疑的人。
山形求馬又把滾地龍的社會關係做了詳細的調查。包括滾地龍當土匪時期的朋友，各個山頭的拜把子兄弟和手下。還有現在哈爾濱警察廳裡面滾地龍的同事朋友和屬下。甚至是小寶和小寶在河野春枝家偶爾說到河野秀子，山形求馬也在做調查。當然是秘密的。
只是要調查的人太多，而且還有除了滾地龍之外的其他可疑人員都要花時間和人力去做調查。
但是山形求馬有堅強的意志力。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把真正的劫匪抓住。
那一天應該也不會太遠了。
特高課有人辦公不休息，那麼為他們服務的人也不能休息。
現在為特高課的人做飯的後廚也有人正在忙碌著。他們正在準備做好飯給山形求馬和他的十幾個屬下送去。
老王頭是後廚掌勺的主廚。他今天晚上也特意到這裡監督。
老王頭白胖白胖的，像是彌勒佛轉世。整天都是笑眯眯的。他年輕的時候學的是魯菜。沒有幾年就成了大廚。三二年哈爾濱特高課剛建立的時候，他就在這裡做飯。他的手藝得到了特高課課長島田的交口稱讚。他做的清湯蕎麥麵讓許多特高課的日本人吃出了家鄉的味道。
之所以說特高課的日本人是因為特高課裡面不光有日本人，還有朝鮮人和滿洲國人。
老王頭今天準備了一個碩大的煤油爐，用它作為火鍋的底火。他嚴肅的對其他人說道：“上一次用炭火鍋，火星子嘣出來差一點把島田課長辦公桌上的檔案點著了。這一次以防萬一用煤油爐，大家還是要小心一點，要輕拿輕放。送飯的時候，不要看也不要摸辦公室裡面的檔案和其他東西，這是紀律！弄出事情來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老王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說道：“十一點鐘準時送飯。不能讓山形求馬科長和他手下的那些人捱餓。上面怪罪下來可不是小事。煤油爐用兩個人抬，走路要穩。”
老王頭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他揹著雙手，目不斜視昂頭挺胸像是威武的將軍。
大樓裡面的軍人們看見這一行人過來也紛紛讓路。
老王頭第一個走到山形求馬的辦公室門口，他從身後拿出一隻手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門開了，山形求馬手下一個軍官站在門前。他看見是老王頭馬上露出笑臉。
這個世界上無論職務多高一般都對兩種職業的人禮貌有加。第一是醫生，第二就是廚師。
這名軍官側身給老王頭讓出道路。老王頭昂然的帶著身後的幾個人走了進去。
山形求馬和其他埋首案頭的人紛紛抬起頭看著送飯的一群人。
“山形求馬閣下，安特高課的規定，晚上十一點送飯，十二點準時收餐具。我不管你們是不是十一點鐘吃飯，但是我們十二點準時來收餐具。不管你們吃沒吃完。這是規定。”老王頭像是一個向山形求馬來傳達命令一樣說道。
旁邊有人把老王頭說的話翻譯給山形求馬聽。
山形求馬的臉上也不禁露出微笑。“規定我們十一點鐘吃飯，那我們就十一點鐘吃飯。現在可以放下手上的工作了。”他命令道。
煤油爐被放在桌子的中間。
老王頭打著打火機把煤油爐上筷子粗細的油芯挨個點著。兩個廚師把裝著鍋底的鋼精鍋坐在煤油爐上。
老王頭調了調油芯的高度以控制火苗的大小。
一盤盤蔬菜和肉類也被擺到桌子上面。
“燒開了，你們就能吃了。現在我們走，十二點鐘再來收拾。”老王頭說道。
十幾個山形求馬的手下圍著桌子站著，就像等著發糖果的孩子一樣等著火鍋裡面的水燒開。山形求馬也不禁微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老王頭走到特高課的大院裡，他對身後的人說道：“我要出去買一包煙，你們先回去吧。”說完他就向大門出口走去。
門口站崗計程車兵早就對他熟悉了，並沒有攔阻檢查。
老王頭走出大門來到街對面上了一輛早就等在那裡的人力車。
“現在就走嗎？”車伕問道。
“等一會，我先抽支菸。”老王頭答道。他的眼睛盯著特高課的大樓。
過了五分鐘，就在老王頭把香菸屁股扔在地上的時候，他突然產生一種錯覺。大地晃動一下，特高課的大樓也晃動一下然後才聽見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
玻璃和水泥碎渣飛出幾十米外，老王頭和車伕都不由得抬起胳膊擋住臉。
山形求馬辦公室的窗戶已經不見了，只剩下兩個洞。火蛇從裡面噴出來。
“走吧”老王頭對車伕說道。
車伕抬起車槓撒開腳飛奔向前，一眨眼就消失在黑夜裡。
瓦西里和張奉光在接頭地點只隱隱聽見b聲。
“這是我們隱藏在特高課已經七年的人。一次都沒有使用過。一點都沒有暴露。這是上級做出的決定。希望錢小寶對得起我們為他付出的代價。”瓦西里說道。
“會的。從長遠來說，錢小寶會越來越有價值。”張奉光說道。
瓦西里把一個手提箱推到張奉光的面前。
“這是你的發報機。裡面還有一套密碼本。它是單獨為你編寫的。以後就要靠你一個人了。祝你成功。”瓦西里說道並伸出了手。
“不是我一個人，還有錢小寶。”張奉光和瓦西里握了下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