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五十多歲的男人微微一笑,“鄙姓齊,齊連元。咱們都一樣,都是滿洲人。我只是受人之託來和小兄弟談談。”
“老哥,和我談沒有用。我只不過是個小兵。長官讓我向東我就向東,讓我向西我就向西。還是讓你的日本老闆去找關東軍情報部的長官不是更好?大家都是日本人也好說話。”小寶說道。
“我看你是誤會我了。你再看看這個。”齊連元從公文包裡拿出來一疊檔案遞給小寶。
“我不認識字。”小寶又沒有接,他盯著齊連元冷冷的說道。
“哎呀,真是罪過。對不住了,小兄弟。英雄起於草莽,我可沒有想嘲笑你的意思。那我就給你講一講上面的意思。”齊連元連聲告罪。
“其實這幾張紙就是幾份合同。大意是說斯奇德爾斯基把他的房屋煤礦和木場做抵押向幾位日本老闆借錢。”齊連元說道。
“這麼說斯奇德爾斯基把他在橫道河子的別墅牡丹江地區的幾個木場和雞寧的煤礦都抵押了?”小寶問道。
齊連元點點頭。
“那斯奇德爾斯基向幾個日本老闆借了多少錢?”小寶又問。
“一共一千兩百萬。這是他全部這些財產實際價值的七成。”齊連元答道。
“你的日本老闆這麼有錢,一下子能拿出一千二百萬?”小寶不可置信的說。
“誰也不能一下子拿出那麼多的錢。這是他們把自己的財產抵押給東洋銀行借出來的。反正買賣只賺不賠。”齊連元說。
齊連元說著從公文包裡拿出一疊錢放在小寶面前。
“你這是幹什麼?”小寶的臉馬上拉長了。
齊連元愣住了。這可是五千塊錢,但是看小寶的樣子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是真不動心,而不是裝的。齊連元還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年輕卻漠視錢財的人。小寶是第一個。
“如果你們想疏通可以找我的長官,這個錢我不能收。”小寶嚴詞拒絕道。小寶現在是不可能把五千塊錢放在眼裡的。
“斯奇德爾斯基就沒有說用這麼大一筆錢幹什麼?”小寶不解的問道。
“當時他說和在上海的沙遜家族合夥做一筆大買賣,所以大家就借了。只是現在看起來不是這麼回事。”齊連元答道。
齊連元看見小寶沉默不語,突然醒悟道他說的這些是把媚眼拋給了瞎子。這個連字都不認識的小子根本聽不懂他說的話。
於是齊連元耐心的解釋道:“你是不是認為在東北日本商人做生意最受照顧?小兄弟我告訴你未必是這樣。猶太人在東北做生意最受日本人照顧。這些年來,歐洲向外趕猶太人。日本人大力的向東北引進猶太人,所以最照顧他們。”
“為什麼有便宜讓猶太人佔,不讓自己人佔呢?”小寶很是不解。
“商人要做好生意就要了解政治。這些我也是聽日本商人說的。第一佔領和開發東北需要猶太人的錢。猶太人是世界上最有經濟頭腦的人。世界上許多大資本家和大銀行家都是猶太人。第二日本人想和美國搞好關係,而猶太人在美國是有很大的影響力的。”齊連元耐心的對小寶說道。
“剛才我說斯奇德爾斯基要和上海的沙遜家族合夥做生意。沙遜家族就是猶太人。一百年前就從印度向中國賣鴉片發了大財。上海外灘許多漂亮的大樓就是他們家蓋的。”齊連元又補充說道。
“賣鴉片不就是賣大煙土嗎?原來是靠做生兒子沒有**的生意發財的呀。”小寶冷笑道。
“你背後的日本老闆的意思就是保住用錢交換來的斯奇德爾斯基的那些財產,是不是?”小寶又問。
“當然要保住,否則他們就有可能破產的。因為已經向銀行做了抵押,還不上銀行的錢就會破產。”齊連元解釋道。
“我需要向上面的長官有個交代。你回去和你的老闆說,讓他們寫了說明。把斯奇德爾斯基抵押的財產有多少都仔細的寫清楚。我拿著就可以交差了。剩下的就是你的日本老闆和我的日本長官他們去做交流了。”小寶說到這裡向齊連元眨眨眼睛。
齊連元會意的點點頭。他開口說道:“這樣吧,過幾天你能不能去雞寧一趟,當面和我的老闆談。他們都在雞寧等我的訊息呢。”
“好,過兩天我就去雞寧一趟。不過這些錢你還是拿回去。”說著小寶又把那五千塊錢推了回去。
齊連元活了五十多年,很少碰見錢送不出去的情況,尤其是面對著一個毛頭小子。
“我在哈爾濱遇見好幾個猶太人。他們都是從德國逃出來的。德國為什麼要趕猶太人走我不清楚。不過德國生產的東西真是不賴,特別是那些槍,樣樣頂呱呱。”小寶對齊連元說道。
齊連元笑了。不怕他提的要求有多高,就怕他不開口。只要他開口那事情就好辦了。
“好,過兩天小兄弟到雞寧的時候,我一定備一份你喜歡的東西送給你。”齊連元笑著說道。
“如果你到哈爾濱,我可以幫你引薦山崗道武和大喜延一兩位長官。”小寶也拍著胸脯說道。
日本商人的地位遠沒有歐洲和美國商人在國家裡的地位高。除非你是三菱或者是三井那樣的大財團。
小寶的保證讓齊連元喜出望外,他連聲稱謝。
二天後的早上,小寶就要搭火車去雞寧。他在家裡把那套嶄新的軍服穿在身上。
二丫婆家的一家人都躲在遠處看著。只有那個流著兩條大鼻涕的孩子跑過來抱住小寶的大腿說道:“給我買好期的。”
小寶摸著孩子的腦袋說:“好期的?我看你們是覺得我好欺負。不過還別說,一家人裡面我就看你最順眼。等我回來,讓你二丫大媽炒幾個菜。咱們爺倆喝幾杯。”
“要滾就快滾!不要帶壞孩子。出門在外多注意腳底下。做事情要小心點!”齊二爺在一邊沒好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