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爬犁上向南走了一段路後,小寶才發現爬犁的好處。
這一段路大致沿著大綏芬河,許多路段可以把爬犁趕到冰凍的河面上。爬犁走的又快又穩。
在平坦的冰面上騾子輕快的踏著小步,小寶心情大好。他躺在爬犁上問:“大哥,還沒有請教你姓什麼呢?”
男人朝小寶憨厚的笑著說:“名字倒挺好叫張有富,可惜啊兜裡比我的臉還乾淨。一個子兒沒有。”
“聽口音是山東的?過來闖關東?”小寶問。
“那是什麼闖關東,我們是被騙來的。就是去年,有兩個人到我們村說來東北做工發大財,頓頓細糧大米白麵可勁吃。我們就信了。”張有富揮了一鞭像在發洩心中的怒氣。
“在路上的頭幾天還行,總吃細糧。從大連下船就不行了,直接進悶罐車外面上鎖根本出不去。知道上當受騙也沒辦法。”張有富嘆口氣。
“那你們是怎麼到小地營的?”小寶問。
“在麻山下煤窯,累不說,傷寒病一批一批的死人,我看不好就跑了。工錢連一個子兒都沒有得到。後來就帶著全家跑這裡來了。”
張有富憤憤的說。
“那我有一個發財的野路子,你幹不幹?”小寶試探著問。
小寶以為這麼老實厚道的人很可能被嚇住而退縮。
“就是你要找的那幾個老毛子吧?咋不幹呢,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該死該活吊朝上麼。”
張有富聽說能幹到錢眼睛都紅了。
人越窮膽子越大,小寶心想。
小寶從開始懂事起天天在山上聽鬍子們講的就是該死該活吊朝上之類的話。慢慢的他也信了這樣的道理。否則今天他就不會到這裡了。
吃就吃最肥的,幹就幹最大的。小寶暗暗咬牙。
“是這樣,這一路上我不方便露面。到時候你去幫我打聽一下那些老毛子是不是走這條路,走到哪裡了。怎麼樣?”小寶問道。
“行,這條路我熟悉。就我來問。”張有富沒有二話。
不要和窮人講道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如果連肚子都添不飽就沒道理可講。
“這前面是哪裡?”小寶手向前一指問道。
“是奔樓頭,等到了那裡我就去問問。”張有富說道。
奔樓頭也不過是有二三十戶人家的小地方,好打聽的很。
只一袋煙的功夫,張有富就興沖沖的跑回來。
“大兄弟,可讓咱們撈住了。那幫老毛子昨天晚上就在這裡過的夜!一共五個人,四個是俄羅斯人,他們穿著白俄的森林警察制服。還有一個是漢族人穿普通衣服。早晨起身向二道溝那面去了。”
張有富又興奮又忐忑的說。
“只有知道他們的下落就好辦了。不著急,在這裡吃點東西吧。”小寶說道。
“還吃啥東西呀,趕緊追呀!”張有富倒顯得一臉焦急。
“必須吃點東西,馬也得喂還得飲水!”小寶斷然說道。那氣勢很有一點當大櫃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