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半夜,海風驟起,海浪滔天,鐵塔獨自一人朝彩虹島潛去,雖然風高浪急,但他卻興致勃勃,敢於搏擊風浪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漢。一盞茶過後,地勢逐漸升高,又潛了十數丈,腳已踩在沙子中,他浮出水面一看,自己身處一個幽暗的洞穴之內。
鐵塔往洞穴深處游去,狹窄的水道縱橫交錯宛如迷宮一般,水下到處都是暗礁,洞內還隱藏著無數小洞,誰也不敢保證裡面沒有埋伏。遊了兩三里路,視線豁然開朗,一個小港出現在眼前,岸邊一字排開停靠著數十隻小船,不用說這裡就是倭寇的老巢了。
“此處位置隱蔽,地形複雜,如果水兵貿然進攻肯定會有不少的傷亡,幸虧被自己發現了,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鐵塔非常高興,這是他出海以來執行的首次任務,雖然自己不相信什麼運氣之說,但也希望有個開門紅。他潛入水下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發現只有幾個倭寇分散隱藏在船裡,其他人估計上島睡覺去了。
鐵塔悄無聲息地來到一個倭寇身邊,只見他雙手握刀,兩隻耳朵微微抖動,應該是在認真傾聽周圍的動靜,腳下的響箭已經上弦,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可以發射。鐵塔雙手在他脖子上輕輕一搓,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這傢伙便一聲不響的暈了過去,頸關節已經脫了臼。
“太不經打了。”鐵塔搖了搖頭把他丟到岸上,然後又朝下一個目標潛去,沒費吹灰之力就把六個倭寇全部解決,躺在岸上像死豬一樣不省人事。他鑽到船底用角一頂,小船頓時破了一個大洞,海水“嘩嘩”地湧入船艙,不一會兒就積了淺淺一層水,按照這個速度下去,估計一刻鐘後就會沉沒,這麼長的時間足夠他幹很多事了。鐵塔如法炮製,把所有的船都頂了一個窟窿,在海上沒有了船就好比毒蛇失去了毒牙,這些倭寇只能束手就擒。
鐵塔上了岸沿著港灣往前走,約摸走了裡許路就出了洞穴,低矮的地勢陡然轉高,起伏不平的山地上荊棘密佈,草木叢生,雖然天上陰雲密佈,林內伸手不見五指,但他還是有了很大的發現。
茂密的灌木叢中隱藏著一個山洞,兩個倭寇正埋伏在草叢中擔任警戒任務,裡面極有可能就是他們的大本營,這可讓鐵塔喜出望外,悄悄地摸過去準備打暈他們,這時倭寇說話了。
“昨天打劫那艘大明商船你殺了幾個人?”
“我殺了三個,你呢?”
“那你比我少,我殺了五個。”他得意地笑道。
“你別高興得太早,下次我們就比一比,看誰殺得更多。”另一個很不服氣。
這可把鐵塔氣得火冒三丈,為自己的婦人之仁追悔莫及,按理說像他這種在草原上經歷過各種血腥屠殺的人不會對敵人心存憐憫,但鐵塔始終認為人類乃是萬物之靈,是有思想有良心的,豈能和獅子鬣狗這些畜生相提並論呢?現在看來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倭寇的兇狠就連以兇殘著稱的鬣狗也望塵莫及,最起碼非洲二哥吃飽了就不會去胡亂殺人,而他們卻以殺人為樂,和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牲去講仁義道德,自己真是迂腐,不!簡直就是愚蠢。
其實這也怪不得鐵塔,他從老馬那裡接受的是傳統的儒家思想教育,講究“以仁治人,以誠待人,以德服人”,這些道理已經深深地刻入了他的腦海中。在武當山的大半年裡,每天接觸的都是得道高人,聽到的不是慈悲為懷就是濟世救人,這種思想就更加根深蒂固了。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事,鐵塔都以這個為標準來衡量自己,先前那六個倭寇,包括眼前的這兩人他都沒有打算痛下殺手,只希望有朝一日他們能夠懸崖勒馬,幡然醒悟。
“鐵塔啊鐵塔,你真是太天真了,豺狼天生就是要吃人的,怎麼會忽然改變性子呢?這些倭寇就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你卻還在傻傻的當著東郭先生。還是師公有遠見,他早就提醒過自己除惡就是行善,為什麼你忽然就忘了個一乾二淨?聖賢書讀得再多有什麼用?如果不能因人而異,靈活對待,只是一味地去做濫好人,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會傷害到更多無辜的人。”他越想越慚愧,心中暗暗發誓:“從今以後我絕對不允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
卸掉了思想包袱,鐵塔覺得渾身輕鬆,鬥志昂揚,大踏步走過去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倭寇大吃一驚,頭也不回地迅速抽刀往後一劈,不料卻砍了個空。兩人警惕地轉過身來,人是沒有見到,只有一頭水牛站在身後,這可把他們給樂壞了,獰笑著說:“哈哈!吃了這麼久的鹹魚臘肉,今天總算可以吃上新鮮的牛肉了。”
“牛肉就別想了,還是去吃土吧!”鐵塔欺身而上,雙手抓住兩人的頭互相一撞,只聽“砰”的一聲脆響,好像撞爛了兩個西瓜。他把兩具屍體丟進草叢,不慌不忙地走進山洞。洞中很是寬敞,倭寇懷裡抱著刀背靠著背正在睡覺,密密麻麻的估計有兩三百人,雖然人數眾多,卻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可見他們的軍事素養相當不錯。
洞口左側的角落裡鋪著厚厚的乾草,上面堆滿了大米,鹹魚,臘肉,火腿等食物,旁邊還有十多個半人高的木桶,有白色的也有棕色的。鐵塔開啟蓋子一聞,白色桶裝的是淡水,棕色桶裝的是白酒。
“這群傢伙還真是懂得享受,只不過他們以後都沒有喝酒的機會了。”鐵塔嘿嘿冷笑。
山洞盡頭是一個用石頭隔開的密室,裡面堆滿了黃金白銀,珍珠瓷器,看瓷器的款式圖案,分明都是華夏製造,這群該死的倭寇不知打劫了多少大明商船。
“老子今天就把你們一鍋端了。”鐵塔把淡水搬出來全部倒掉,然後把白酒倒在糧食上,拿起一把乾草運功一搓,一縷青煙從指縫中嫋嫋升起,然後便迸出了火花。鐵塔將火苗丟在乾草堆中,有了白酒的助燃,火勢迅速蔓延開來。這時老天爺也出來幫忙了,猛烈的海風“呼呼”地灌進洞裡,火勢愈發不可收拾,不一會兒整個山洞都陷入了火海當中。
站在洞外,聽著裡面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鐵塔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快,雖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他們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只有這樣才能挽救更多無辜的生命。
火光一閃,一個倭寇從洞裡衝了出來,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就把火撲滅了。緊接著又衝出來二三十人,衣服頭髮全都是火,滿臉焦黑狼狽不堪。
當先出來的這人正是白天下令放箭的倭寇頭子山本。“八嘎,是不是你放的火?”他咬牙切齒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