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將畫放回了桌上,出了房間。
站在房門口,她突然想起先前在海城那次,問晏修文是不是喜歡自己,他否認了。
可他卻總是一次一次提起,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生活,兩個人在一起不分開。
他還是那樣,心裡想什麼,從來不說出口,總要人猜,可她猜了那麼多年,或許從來沒有一次是猜中的。
太晚了,曾經很想擁有的一切,可現在她已經不想要了,沒有意義了。
房門被重重帶上,滿屋子的回憶,以及那些被晏修文隱藏住的心思,在這一刻,被她隔絕在了身後。
身後的屋子裡,是十七八歲時自己想要的,已經成了過去,就沒有再提及的必要。
和那間滿是回憶的房間不同,另外一個房間顯然沒人住,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極其空曠。
聽晏廷舟說,這是晏老爺子當年給晏修文備下的房子,還是老太太親自挑的。
關於晏修文,晏清多少能猜得到一些,老太太應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老爺子和晏廷舟應該是知道的。
據說,晏修文是十六七歲的時候被老爺子帶回來的,那時,晏廷舟已經在創業了,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弟弟,毫無芥蒂,悉心照顧。
老太太也沒有過多詢問晏修文的身份,心裡一直是相信自己丈夫不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把晏修文當成了親兒子一般對待。
旁人都以為,晏修文是晏老爺子在外頭的風流債。
晏清猜測晏修文應該是和晏家有一些更深層的關係,這種關係,不像親人,因為她能從晏廷舟和兩個晏修文的相處中感覺到,晏廷舟對這個她熟悉的晏修文很是尊敬。
她突然在想,那具身體已經被晏修文佔據,那原先的意識去了哪,是不是他始終都在那具身體裡,失去了掌控權,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另外一個人控制佔有?
晏清的情緒突然有些複雜。
這天夜裡,她做了個夢,夢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晏修文一開始是不姓晏的,聽鄰居說他父母是動亂的時候被抓進去的,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其中,晏家父母對他格外照顧,晏清從小和他的關係也就格外親密。
所以在預感出事前,父母把她託付給了晏修文。
從那之後,她和晏修文相依為命,那些鄰居對她們都很是照顧,慢慢長大了些,或許是覺得男的俊俏,女的嬌巧,很是登對,會開始調侃。
每次面對那些調侃,晏修文總是板著臉一遍一遍反覆陳述,說她還是個孩子,只是把她當妹妹一樣照顧。
只有晏清自己,每次面對那些調侃,紅了臉,一顆心也胡亂跳動。
她喜歡晏修文,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了,在那個周圍同齡人還會因為一個玩偶,一顆糖,一件漂亮的小裙子高興一整天的時候,她每天就坐在小院子裡,悄悄地看屋裡頭的晏修文。
他低頭看書寫字的模樣很是好看,常常一看,就是一下午,她也就跟著看了一下午。
晏修文有時會發現她在偷看,抬眸望去時,笑了。
後來,他就在小院子裡搭了一架鞦韆,晏清就每天都坐在那架鞦韆上,看著晏修文,等著他回家。
那架鞦韆,和晏家老宅院子裡的那架鞦韆一模一樣。
那天要上臺朗誦,她在後臺,悄悄地往外頭看,始終沒有看見晏修文來,可他明明答應過自己會來。
她打扮了很久,想借此告訴晏修文,自己已經不是小孩了,不想當他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