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混子怕的不是紅寶書,也不是綠軍裝,而是迫害他的造反派。”
我的眼睛頓時亮了:“那他的身份,真的可能是一個被迫害的知識分子。他既然害怕造反派,甚至連手拿紅寶書,身穿綠軍裝的小孩子都害怕。那他更不可能是殺死十幾個造反派的兇手。”
阿賓連連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
我看著阿賓:“那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山混子如果是人,你應該報警才對。你們村民找了幾十年都沒有找到他,我也不可能找到。”
阿賓連忙說:“報警沒用,山混子困擾梨花村幾十年了,我們報警了上千次。現在派出所的民警,都不接我們梨花村的電話。為了孩子們,這件事必須要解決。我已經組織了村民,準備最後一次搜山,這一次無論如何要把山混子找出來。但是,由於幾十年前造反派的慘案,村民中有不少人害怕,認為山混子是厲鬼,不願意上山,山裡的田地都荒蕪了。我把你請來,亮出你的茅山派身份,你只需要跟著我們一起搜山,讓村民們心安,給他們壯膽。至於其他的事情,我來負責,你什麼都不需要管,只要跟著就行。”
我恍然大悟,立刻應承下來:“行,這事簡單。”
阿賓大喜,激動道:“那咱們就說定了,你折騰了一夜,白天先休息。讓讓村民們準備酒席款待你。”
我摸了摸鼻子:“這怎麼好意思。”
阿賓連聲說:“要的,要的。你是我辛辛苦苦從茅山請來的高人。這點禮節還是要的。”
我明白阿賓的意思,不管我的身份是真是假,他都要對我以禮相待。他對我越尊重,那麼村民們就越相信我是茅山派的高人。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我對阿賓拱了拱手。
阿賓興高采烈的離開,應採問我:“李大師,你說那個山混子...到底是人是鬼?”
我搖搖頭:“這件事,還有很多蹊蹺之處,我也說不清楚。單說這山混子的年齡就對不上。上世紀七十年代,那男人就出現在梨花村,就算他當時只有三十歲,現在將近五十年過去了。他豈不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山上缺衣少飯,一個老人怎麼在山上生活下來,還能不被村民們發現?總之,這件事跟我們無關。明天我帶著村民們上山,你就在村裡守著你姐姐,等我回來,咱們就啟程回你家。”
應採聽了的話,眼眸低垂,小聲說:“我覺得那個山混子很可憐。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動亂都過去那麼多年,他還以為自己被人迫害,藏在山上,惶惶不可終日,過著不人不鬼的生活。”
我聽到應採的話,心中不由一顫。
梨花村的村民,被山混子禍害了這麼多年,對山混子深惡痛絕。
但是,那些孩子們穿著綠軍裝,手拿紅寶書,裝成紅小兵的樣子,對山混子又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傷害?
動亂都過去了四五十年,山混子還以為那場動亂在持續著,藏在山裡,缺衣少食,不人不鬼。這是何其悲慘的人生?
“算了,不想這事了。希望明天搜山,能有一個好結果。”我嘆了一口氣,躺在床上和衣睡去。
我最近一路風餐露宿,也確實很累,一覺睡到了傍晚時分,被阿賓叫醒,還有點犯迷糊,懵懵懂懂跟著阿賓來到村子的祠堂前。
這裡已經擺著盛大的筵席,桌上是熱氣騰騰的飯菜,美酒佳餚,全村的男女老少全都出來了,一共上百號人,全都聚集在祠堂前,眼神中帶著崇敬之意望著我。
之前那個阻攔我和應採進村投宿的老人從人群中走出來,對我的態度很尊敬:“我是梨花村的村長巫馬,之前不知道大師的身份,多有得罪,還請大師見諒。”
“嗯。”
我還沒睡醒,隨便應了一聲。
巫馬還以為我這是高人姿態,心中更是惶恐,請我進入祠堂,在上位坐下。
阿賓坐在我的左邊,村長巫馬坐在我的右邊,桌子上還坐著不少老人,都是村裡有威望的長者。
“大師,你遠道而來,我們感激不盡,我敬你一杯。”巫馬率先端起酒杯。
我的酒量不錯,當保安的時候,一口氣能喝一整瓶牛欄山二鍋頭,何況是這些用梨花碾成的梨花酒。梨花酒是果酒,味道甜絲絲的,跟喝果汁差不多,我直接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