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秉懷顯得很聽話的一動不動,真的就像死了一樣,這讓張美娜幹起活來顯得很乏味。
“秉懷···秉懷···”
當她試探輕聲喊幾聲,但南秉懷絲毫沒有反應。
張美娜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淚水不禁噙滿眼眶。
她接下來一邊輕輕的修理一邊輕聲叨咕:“秉懷,我跟你說句實話吧,其實我有時也會向淑雲一樣感覺到委屈,尤其情緒低落的時候就經常偷偷發幾句牢騷。畢竟,我只是一個女人。我曾經設想過——當我每天睜開眼睛時,都有人溫柔地說聲早安;當我想要每次散步時,都有人牽著我的手前往;我想要每次洩氣時,都有人輕輕拍拍我的肩;我想要每次委屈時,都有人堅定站在我這邊···唉,我要的,僅僅是辛苦時有人心疼,疲憊時有人相伴;我要的,僅僅是生病時有人照顧,寒冷時有人溫暖;我要的,僅僅是哭泣時有人安慰,憂愁時有人分攤。其實我要的,僅此而已,就是身邊一直有你陪伴。人生在世匆匆幾十載,只要你在我身邊,就算沒有山珍海味,就算沒有蜜語甜言,簡單的一聲貼心的叮囑,一句關心的問候,就足以讓我視若珍寶。我要的,不過是你心中有我,與我不離不棄,共同面對生活的磨難···喂,你在聽嗎?不過,我後來卻想明白了,你其實也想一直守在我的身邊,只是你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而是擔負國家重擔的科學家,為了自己的歷史使命,只能舍小家,顧大家。難道你就不覺得苦嗎?每當我想到這一點,哪裡還能再顧及我自己的苦呢?所以,我從來沒向你抱怨過什麼,因為我的抱怨會加重你的負擔。所以,只要你每次一回家,我對你總是充滿了體諒和愛,讓這個你平時顧及不到的地方對你充滿溫暖。我在年輕的時候喜歡歌德的詩句,對他的一句話記憶猶新。你知道是什麼嗎?我現在就告訴你——無論是國王還是農夫,誰在家裡找到了快樂,誰就是最成功的!這句話深深激勵了我,令我要用一生的愛去為這個家營造一份溫暖的環境。每當你疲倦的時候,就能立即想回家···”
張美娜講到動情之處,已經是滿臉流涕了。她早就要向南秉懷傾述內心的感慨了,但也只能等到他沒有意識時,才敢講出自己的心裡話。
一切都收拾完了。她最後一次用溼毛巾輕輕擦拭一遍老伴的臉頰,欣慰地望一眼煥發出一絲青春的那張老臉,然後心滿意足地輕步離開了。
不過,她很快又返回來了,手裡換了一個棉被,並把它攤開,輕輕覆蓋南秉懷的全身。
這時的張美娜駐足在他的跟前,充滿憐惜的目光凝視了他很久···
再說李萌萌回到老媽的家裡後,沿著各個房間連續喊了幾聲“媽媽”後,卻沒有任何反應,這才確定媽媽並不在家。
此時,天色就快接近傍晚了,媽媽到底去哪了?
李萌萌感覺媽媽有些不正常,因為她跟老爸離婚的這半年多來,一直是把自己關在家裡,常常坐在床頭流淚,就算自己平時怎麼勸她出去散散心,但她都不肯出去,彷彿是做了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兒。媽媽這麼晚了出去,決對不是去買菜,會不會跟自己昨晚沒回來陪她有關?
李萌萌想著想著就往最壞的方面引了,趕緊掏出自己的手機,迅速撥通了媽媽的手機——
“萌萌,你回家了嗎?”
當聽到媽媽在手機裡平靜的聲音,李萌萌終於鬆了一口氣:“媽媽,您去哪了?”
還沒等媽媽回答,李萌萌臉色一變:“您那裡咋那麼吵?好像是很多孩子的聲音?”
“萌萌,你的耳朵還真靈,媽媽身邊是有許多小天使。”
李萌萌的秀眉微蹙:“難道你在學校的附近?”
“不對,媽媽目前在幼兒園裡,如今到下班時間了,孩子們嘰嘰喳喳等家長陸續接走呢。”
“哦,您去接哪個孩子呀?”
“我哪個孩子也不接,而是守著他們等家長過來接···哎呀,現在說話不方便,等一會我下班回家再跟你說。”
“啊?難道您去幼兒園上班了?”
可是,媽媽並沒有再回答她,手機已經斷線了。
李萌萌只好放下手機,但滿腦子是不可思議——媽媽怎麼會去幼兒園當孩子王呢?
她坐在沙發上胡思亂想一通,也理不清任何頭緒,只好低頭擺弄自己手機,暫時做一會低頭族。
大概傍晚六點種左右,房門的門鎖發生了響動,那扇門隨時會被開啟。
李萌萌立即從沙發上起身,已經來不及過去開門了,只能靜等外面的人自己開鎖進來。
咯吱!
房門被緩緩地推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五十歲上下中年婦女。她看起來很疲憊,但是兩眼卻非常有神采,歲月的風霜在臉上刻下的溝壑卻掩飾不住她曾經的秀麗,一身普通的服飾很是整潔,腳上的皮靴讓她顯得輕盈而玲瓏。
李萌萌的目光首先注視在她的黑頭髮上,過了半晌才發出驚呼:“媽媽,原來您染頭髮了?”
這個中年婦女正是李雲建的前妻,李萌萌的生母楊蘭婷。
只見她衝女兒欣然一笑:“萌萌,怎麼樣,好看嗎?”
“嗯!”李萌萌使勁點點頭,“您簡直要年輕回十歲了,早該聽我的話把自己好好捯飭一下了。”
楊蘭婷微微嘆息:“唉,就算再用化妝來掩飾自己,但我已經到了知命之年了。我以前只想做一個原生態的自己。”
李萌萌一邊迎上去一邊好奇道:“您現在咋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