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靜娜去世十多個小時後,程覺終於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了。他一個鐵血硬漢在遭遇喪妻之痛後,無論從精神上還是在身心上都徹底崩潰了,甚至都沒看一眼妻子付出生命代價生出了兒子。
不過,當他要一頭栽倒在床上時才發現,就在枕邊躺著那個荷包,並且下面壓著一封信。
程覺頓時愣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他顫抖著雙手移開荷包,並開啟那封信紙時,一排排熟悉的娟秀小字呈現在他的眼前——
程覺,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我的預產期馬上就到了,已經有預感自己的生命要走到人生的盡頭了。但我會盡一切努力把咱們的孩子生下來。因為他不僅僅是咱倆的愛情的結晶,更是未來的希望。假如孩子能夠存活下來,請你一定要好好撫養他長大成人,並要好好地愛他,因為他是從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愛他就是對我延續的愛。這個荷包也是我留給你的紀念。其實,我當初出來尋你,不僅僅是要報仇,也是為了追討回這個荷包。因為只有我最愛的男人才配擁有它。如今,我真正懂得了誰在是我的最愛,是我該珍惜的男人······
後面的字逐漸模糊了,程覺的淚水滴答滴答地打在信紙上。
第二天,程覺強挺著身子回到了醫院。因為他還沒有看一眼自己剛出世不久的兒子。如今,那個嬰兒正存放在婦產科的保育箱裡。
當他把自己的兒子抱在手裡的時候,又不禁想到了亡妻,這次把眼淚直接打在了嬰兒的臉頰上···
這個嬰兒就是程學東,如今已經成為了享譽中外的天文學家。當他面對自己的父母遺像回憶起父親跟自己所講述了那段刻骨銘心的父母愛情時,不由心潮澎湃。因為自己父母愛經歷是別人難以觸及的,他和她是由一對仇侶發展成為一對愛侶,並孕育了一條出生機率很低的生命——自己。
“媽媽,感謝您賜予兒子生命。您是透過付出自己的寶貴生命來換取兒子能平安地來到這個世界。兒子沒有讓您失望,已經成為一名科技工作者,研究浩瀚的宇宙。如今,兒子正在從事一項偉大的工程,一旦完成這項偉大的工程,那麼,整個的浩瀚宇宙就多了一隻屬於我們中國的天眼,探求宇宙更深處的星球奧秘···”
“學東,快出來吃飯吧。”程學東剛唸叨到這裡,妻子王淑珍虛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程學東可不想妻子受累喊第二聲,立即衝父母遺像深鞠一躬,然後匆匆走出了這間臥室。
第二天,程學東如期帶妻子來醫院複查身體。
檢查結果讓醫生們的表情很凝重。
一位老專家把程學東單獨請到了診室。
程學東頓時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但還是鼓起了勇氣:“廖大夫,我的愛人的情況到底咋樣?”
老專家黯然搖搖頭:“很不好,她身體的多個器官已經嚴重衰竭了,病情已經發展到了晚晴。您以後要多陪陪她吧。”
程學東心裡一沉:“廖大夫,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我們會盡力的,但您要做最壞的打算。”
程學東把妻子接回家後,突然變得寡言寡語了,但他的內心深處卻做著激烈的掙扎。
到底是選擇陪伴妻子走完最後一段生命旅途,還是投身與那個偉大的工程,令他陷入了兩難的地步。
王淑珍一看他的神態,便猜到了幾分,但依舊試探詢問:“學東,大夫是怎麼對你說的?”
程學東勉強掩飾著:“廖大夫說沒有太大變化,只要好好休養就行。”
“哦,那你可以放心去投入那項工作了嗎?”
“不!”程學東難掩內心的痛苦和掙扎。
王淑珍心裡一顫,不由失聲:“為什麼?”
程學東頓時醒悟過來,趕緊掩飾道:“我剛跟南老師透過電話了。他說這項工程因為技術還不成熟,暫時擱淺了。”
王淑珍表情上是一陣失望:“難道你就不走了嗎?”
程學東的臉上勉強擠出幾絲微笑:“傻瓜,難道我在家多陪陪你不好嗎?”
王淑珍沉默了一會,才發出凝重的語氣:“我也是一名天文學家,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探求宇宙深處的秘密。如果能在我有生之年看到祖國的天眼揭示出更多的宇宙奧秘,甚至可以接收到天外生命的訊號,那我的生命也不虛此行了。”
程學東渾身一顫:“淑珍別難過,只要好好保重自己,就會盼到這個奇蹟。”
王淑珍的雙眼瞬間模糊了,勉強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學東,我累了,想回臥室裡躺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