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說話。」謝姮的目光落在予琴身上,溫聲開口道。
予琴仍跪在床邊,她抬起頭來看向謝姮,喚出對她許久不曾喚過的稱呼,「大小姐……」
謝姮的目光不由得一暗,隨即苦笑一聲,「對害死自己全家的人都能承歡床榻,我如何配做謝家的大小姐?」
「不是這樣的!您如今這般都是為了謝家!這些年,若沒有您與陛下虛以為蛇,如何能有大小姐的今天?」
予琴是謝姮從謝家打出來的,過去,謝家的人都稱呼謝姮為大小姐。
自從她入宮,成為明德帝的淑妃之後,只有見到家裡人,才能再聽到一聲大小姐。
後來謝家出事,再沒有人如此喚她,謝姮也不讓予琴這樣喚她,她覺得心中有愧。
所以棲鳳宮內,上到予琴,下到其他宮人,只喚謝雁歸為大小姐。
謝姮也樂意聽到宮人們這樣喚謝雁歸。
如今,忽然從予琴口中聽到這個稱呼,她心裡百感交集。
「雁歸那孩子是爭氣的,如今更是長進不少,可惜過了這麼多年,我都沒能為兄嫂與我那些侄兒們報仇,不能給靖羽軍討回公道。」
「我已知真相如何,卻寸步難行,竟要讓你揹著我去做些危險的事情。」
扶著予琴起身,謝姮自嘲一笑,「枉過去兄長說我是謝家這一代最聰明的,我雖師出白鷺山的大儒,是他唯一的關門弟子,可我受困於局中,難逃桎梏。」
「娘娘!」予琴緊緊握住謝姮的手,忍不住加重語氣,「若沒有您,哪來的翎羽將軍?何況,您做的事情並不少。」
「您忍辱負重,待在那狼心狗肺的人身邊,護住了先太子唯一的血脈,還留存下不少證據,這些將來都是能夠派上用場的!」
「是我不好,我不該瞞著您行事,我以後定然跟您好好商量。」
兩人雖是主僕,卻更似家人。
這些年,予琴陪伴在謝姮身邊,見過她做的所有事。
有些事情確實不值一提,可許多不值一提的小事彙集起來,卻足以影響大局。
謝姮嘆了口氣,拍了拍予琴的手。
她心裡明白,今日明德帝前來,並不是為了看她,而是給她警告。
雖不知予琴做了什麼,顯然觸動了他的逆鱗。
可對他而言,自己已是囊中物,且構不成威脅,所以他才沒對予琴動手。
如今予琴雖然答應了她,只怕她未必能全做到。
好在已經叮囑了予棋,到時候她總能設法補救一二。
——
「我一直給你傳遞訊息,你怎麼才來見我?」瞧見雲瀾的瞬間,魏巖從椅子上彈起來,大步衝到他面前。
許是近來事情太多,又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雲瀾的臉色並不算好,臉上寫滿了疲倦。
見他如此,魏巖的聲音不自覺地小了些,「可是宮裡有事?又或者是內衛那邊?」
「對了,內衛!就算都是內衛,也有不一樣的,在內衛之中,有一些專門負責為陛下殺人,他們的招式十分簡單,卻能一擊必殺。」
「這些事,你知道嗎?」想到林中的情形,魏巖注意著雲瀾的反應。
雲瀾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著,他聽得到魏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