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話裡的意思,請恕我愚鈍,無法參詳。」雖然已經猜到,可週謹面色如常,根本不打算承認。
謝姮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笑意更深了些,她就這樣靜靜看著他不說話,似乎是透過他在看什麼人。
良久,她終於笑著開口,「你這點道行,騙我還早了些。」
見周謹要張嘴說話,她稍稍抬手打斷了他,「什麼都不必說,我自有分寸。」
待說完這句,她似有些感慨,「這一轉眼,你們都是大孩子了,越發有自己的主意。」
謝姮笑著感嘆完,目光重新在周謹身上打量,將話題岔開,「雖瞧著你的氣色還算不錯,可你的身體狀況我是知道的,要多保重才是。」
「是。」周謹答應著。
他微微蹙眉,雖然謝姮不讓他多說,可週謹還是想要叮囑幾句。
然而話還未出口,就聽到帳外傳來予棋地回稟,「娘娘,彭總管來了。」
彭海來找,定是奉了明德帝旨意,謝姮帶著笑意應聲,再看向周謹時,臉上的表情就淡了幾分。
彭海進到帳中,正聽到一句稍顯冷淡的叮囑,「雁歸身上有舊傷,你莫讓她多操心,照顧好自己,下去吧。」
周謹向著帳外退去,路過彭海身邊時,衝著他微微頷首,這才離開。
「娘娘,陛下有請。」彭海很快收回目光,面向謝姮時,臉上重新露出笑意來。
——
「蠢材!都是蠢材!」憤怒的吼聲自屋中傳來,無論是候在院中的族人,亦或是守在此處的下人,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在外面站著做什麼?還不快滾進來!」一隻茶壺順著屋裡扔出來,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饒是等候在外的人心中畏懼,卻不得不邁過碎片,進到屋中。
身形瘦長的中年人衝著主位上的長者行禮,聲音裡都帶著顫抖。
「三爺爺息怒,是晚輩們辦事不利,才出了這樣的事情,如今……」
然而不等他的話說完,就被坐在主位、看上去年紀與他相仿的「三爺爺」給打斷,「如今什麼?長樂公主已然回到宮中,陛下遲早會知曉,你可知是什麼後果?」
「知……知道。」擦著頭上冒出來的冷汗,馮銘結結巴巴地回應道,「三爺爺,我們已經想好主意了。」
見主位上的人沒有打斷,馮銘提心吊膽地繼續說道,「關著公主的宅院是馮家的,他們一族老小的性命都捏在主家嫡支手中,那還不是由著咱們捏扁揉圓?」
「只需將一切推到馮家身上,自可以將咱們摘出來,反正當初所謂的「認祖歸宗」、「重上族譜」都是做給他們看的,並不當真。」
馮銘顫巍巍地說完,抬眼偷偷打量著坐在主位上的人,他大氣都不敢出,鵪鶉似的站在這裡等待回應。
「可是有人知曉他們一家跟咱們馮氏一族沾親帶故。」終於,主位上傳來一句話。
「知曉又如何?咱們家有姑娘在宮裡面做娘娘,還生下了皇子,自是有人想要巴結。這天底下姓馮的多得是,總不能都是咱們家親戚吧!」
「反正,只要是咱們不認,外人謠傳什麼,又有何相干?」
馮銘奓著膽子說話,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況且,咱們不是還找了那位大人幫忙嗎?陛下素來倚重他,有他幫忙,必定事半功倍。」
「嗯。」主位上的聲音聽起來終於是少了幾分怒意,這讓馮銘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既是勞煩了那位大人,待到事情結束,記得送一份厚禮過去。」聲音再度傳來,馮銘趕忙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