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春桃突然落淚並非是因為肚子疼,只不過是想起了過往,心裡難受,許久未曾外露的情感在生理期這種敏感時期催發了出來。
“趙茹靜,這怎麼回事?你又被誰惡作劇了?褲子上都是血。”孤兒院裡的阿姨拿著趙茹靜沾滿血的褲子,一臉怒氣。
十三歲的趙茹靜膽怯地看著她,臉上還掛著淚珠。“不是,是…是我的。我…我流血,張…張姨我…我要死…死了。”
她已經明白了什麼是死亡,也知道一些人會死,是因為得了奇怪的病。
“呸!不就是月經來了,還要死了。好不容易要走了,還給我談麻煩,真是晦氣!”張阿姨罵罵咧咧地走開了,丟下趙茹靜站在原地獨自抽泣。
“拿去,自己墊著。”過了一會兒,張阿姨丟了一個白色的東西到趙茹靜的面前,趙茹靜撿起來怯怯地看著她。
“幹嘛?還要我幫你弄不成,自己琢磨。”轉身便要離開,突然瞥見丟在地上的褲子,又轉過頭對趙茹靜說:“褲子自己洗乾淨,不要把床單弄髒了,弄髒了就自己洗。髒死了!”
趙茹靜不明白為什麼剛剛張阿姨還願意洗褲子,現在又不願意了。也不明白她丟給自己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結巴!”趙茹靜一緊張,說話就結巴,所以孤兒院裡的孩子都叫她結巴。現在叫她的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子,比她大兩歲。
趙茹靜轉頭看著她,不說話,只是一直盯著。“看著我幹嘛?我才不會教你。你還是自己好好琢磨吧!要不然,你一定會被那女人打的。”
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子似乎厭惡世間的一切,她厭惡孤兒院,厭惡張阿姨,厭惡眼前的趙茹靜,也厭惡自己。
可是是你叫我,我才盯著你的。春桃只敢在心裡默默反駁。“你知道…這…這個怎麼…怎麼弄嗎?”
“知道,但是我不想教你,憑什麼要教你?”
趙茹靜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要教自己,只是這裡沒有其他人,唯一能求助的就是她了。
“我問你,今天是不是有人來,說要收養你?”
“嗯!”按理來說已經十幾歲的孩子是不會有人收養的,但是今天來的那個教授居然願意收養趙茹靜,這讓所有人都很驚訝。
“你要跟他走?我告訴你,他對你絕對不懷好意,一定是要利用你,把你抓去關起來,折磨你。”女孩子講的話令趙茹靜害怕,她不停地往後退,女孩就推著輪椅一直逼近她。
趙茹靜覺得那個教授對自己很好,儘管害怕還是鼓起了勇氣為他辯解。“不…不會的。”
“怎麼不會,你爸媽都能把你丟了。他一個陌生人怎麼會要你呢!”
“不…不是。”
“不是什麼?你又不像我,是個殘廢,要是個殘廢被丟棄也正常。可你是沒病沒災的,也被丟了,還是學不乖嗎?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好人的,連你的父母都會拋棄你,所有人對你好都是要利用你。”
趙茹靜和女孩兩個人都不合群,所以女孩總會跟趙茹靜講一些話。倒不是女孩有多麼喜歡趙茹靜,按女孩的說法是想改變趙茹靜,讓她不要那麼愚蠢。“不…不是!”
“那你就等著瞧吧!”女孩陰森森地盯著趙茹靜,許久才推著輪椅離開了。
最後,女孩也沒有教趙茹靜怎麼用那個白色的東西。
再後來,女孩所說的話在趙茹靜的身上印證了。而女孩被自己的家人找到,帶回了家,不再是之前那個對世界充滿惡意的人。
春桃聽見越來越近,匆忙的腳步聲,擦去臉上的淚痕,穩定了情緒。
“來,喝點熱水。”周大娘端著一碗熱水推開了門。
春桃接過碗,喝了一大口,燙得微紅的眼眶裡又泛起了淚花。“嗯!”
“慢點!明天再吃一天的藥,想來就不會這麼難受了。”周大娘的聲音很柔,很輕,像春風慢慢地吹著,吹進春桃的耳裡,吹進春桃的心裡,吹下了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