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嘴!”冷哼了一聲。長孫渙側翻了下身,知道長孫有才也是一片好意,便又溫聲開言:“亦凡先生已經醉了。想要求曲,咱們晚上再來,也是一樣。”
“是,少爺,少爺睿智!”心中恍然,長孫有才開聲小拍了他們家少爺一記馬屁。之後便策馬揚鞭,駕著馬車悄聲離了柳宅所在的街巷。柳家的客廳之內,一曲終了之後,不顧著房遺愛錯愕激動的神情,柳一條但覺額頭一暈,眼皮變得越沉重,腳下一軟,便倒身在地,睡了。
“老爺。老爺!”聽到屋裡的動靜。小依忙著推門進來,輕身把他們家老爺扶起斜倚地一旁的椅上。輕聲呼喚。
“亦凡先生醉了,”被小依地聲音驚醒,房遺愛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而後又從懷中再掏出一塊金子來,輕遞於小依手中,道:“這是給你們家老爺地潤筆費用,待你們家老爺醒來,代我讓他道謝。”
“哇,好多錢,”呆呆地將金子接過,小依有些不知所以,這,總有一百金吧,從小到大,她還從沒有一次見過這般多地黃金,這位房公子,出手好闊綽。
“嗚?”看到小依瞧瞅金子時的痴傻樣子,房遺愛不由輕搖了搖頭,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柳府地人,都是這般愛財的麼?先是柳亦凡,再是他們家的使喚丫頭,真是可惜了他這一身的才華。
庸俗!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多高雅的房遺愛,第一次覺得,自己,或是還算不錯。
不顧著小依丫頭的相送,把金子扔放到小丫頭地手中之後,房遺愛就匆匆出了柳府的宅門兒,受不了這宅子裡的酷熱之氣尚在其次,他還要趁著腦中尚有地記憶,早些把那曲《霸王別姬》給書寫下來,明日馨芳閣中,能不能敗了長孫渙那廝,獨抱美人歸,就靠它了。
“這陣子,乾孃的氣色,可是越來越好了。”羅府後宅,花園涼亭之中,張楚楚輕笑著在羅老太太的跟前說道,老太太的面色紅潤,氣息粗重,看上去確是精神了許多。
“都是託得老身那賢婿的福運,”懷抱著小寶兒,羅齊氏面上帶著慈意,開聲說道:“若非是亦凡授得的那套養氣功法,為娘地這身子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像是現在這般,安坐在涼亭之內呢,說起來,亦凡賢婿,還是為孃的大恩人呢,呵呵”
“乾孃,您快別這般言語,”出聲止住羅齊氏的話語,抬手把小寶兒額角的汗水拭去,張楚楚輕聲說道:“能夠幫上乾孃,讓乾孃少受一些罪過,那是我們這些做兒女的本份,乾孃這麼客氣,不是在把我們往外推嗎?”
“張姐姐說得是,”狄芝芝手拿著一圈刺繡,也在一旁插言,道:“都是一家人,娘就別再這般謝來謝去了,顯得生分。”
“呃,你們兩個丫頭,倒數落起為孃的不是來了,呵呵,”不以為意地輕笑了笑,羅齊氏低頭朝著狄芝芝的肚子看了一眼,道:“這都過了快有兩月,芝芝的肚子還是沒有一點反應嗎?”
“娘,你怎麼又來了?”狄芝芝的小臉一陣羞紅,把手中地針線放下,嗔怪地看了自己地婆婆一眼,很是無語,從成親,到現在,兩個多月的功夫,老太太幾是每天都要問上一遍,真是地。這生孩子又不是種莊稼,變戲法。哪是能說有就有的?
“呵呵,娘這不也是著急麼?”直接把狄芝芝的不滿濾過,羅齊氏哄抱著小寶兒,輕聲地念叨著:“羅家現在就通兒一條血脈,這好不易成了親事,娘當然想著快些抱上孫子,繼上下一代的香火。你們兩個。都要給娘努力些,若是到了明年,娘抱不上孫子,娘可饒不了你們”
如那落日的晚霞,狄芝芝低著腦袋,臉上燒紅了一片。
“還有亦凡,”神色一正,老太太又扭頭向張楚楚看來,道:“在宮中教書授業,終不是長久之計。早些去奪回一個功名回來,才是正途。”微頓了一下,老太太接著說道:“亦凡那小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有些淡然,凡事都不喜與人爭,少了幾分上進拼搏之心,疋疋平日裡要多勸一勸,不管是為文臣。還是出入武將,只要亦凡點一下頭,依著他地才學,再加上咱們府裡的關係,隨便地謀上一差,都比在窩在宮中強上百倍。”
“讓乾孃費心了,”聽得出老太太話語之中地關愛之意,張楚楚柔聲說道:“疋疋心中記下了,不過。夫君現在還有孝義在身。想要謀事,入仕。奪功名,也需得待到兩年之後了”
“遵孝守節,是乃人子當為,”輕點了點頭,羅齊氏輕聲言道:“不過人生在世,有時,也莫要太過拘泥於禮法,若是因此而誤了亦凡的大好前程,便是親家二老泉下有知,也定是不願。”
“嗯,乾孃說得是,”張楚楚介面輕言:“晚些回去後,疋疋當將此言,說與夫君知曉。”
“嗯,沒事兒的時候,讓亦凡也到你秦伯父,程伯父和敬德那裡走動走動,竄門兒,閒聊,敘敘舊情,”看了張楚楚一眼,羅老太太接著說道:“你們的那三個叔伯,雖然上了年紀,不過說出來的話語,卻還是有些份量。一些在底下看來是頂天的事情,他們碰一下嘴皮兒,說不得也就辦了。”
說出了這些話語,說明羅齊氏已是真心地把柳亦凡還有張楚楚他們一家三口,給當成了自己的家人,言語之中,關心護愛之意,頗濃。
“是,乾孃!”
“還有,詞曲一道,自娛鬥樂尚可,至於那賣詞寫曲之事,日後就莫要再為,”羅齊氏嘴不停歇,接著說道:“旁門之道,終不是正途,說出去名聲也不甚好聽,於亦凡地將來有礙,日後家中若是缺短銀錢,直接來府裡支取便是,都是一家人,用不著難為不意。”
羅齊氏雖然也是極愛聽曲兒作樂,但是若讓自己的女婿去做那寫曲賣曲之人,她自是極為不願。
“是,乾孃!”誠心誠意地彎身與羅齊氏一禮,張楚楚感聲言道:“疋疋還有夫君的事情,讓乾孃費心了。”
“我心中你最忠悲歡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換我毫情天縱
我心中你最忠我的淚向天衝
來世也當稱雄歸去斜陽正濃”
房府書房,房遺愛邊譜著曲子,嘴裡面邊隨聲而歌,便是房遺愛唱得味道有些不對,不過詞調之間的悲情豪邁之氣,卻仍是遮擋不住,直衝雲霄,使得路經書房門院的房玄齡,一下便剎住了腳步,輕身移步,走近書房的門口靜聽。
“子俊,你方才哼唱的那曲子,是由何人所作?”待房遺愛的聲音止住,停筆於硯,房玄齡不由推門而入,開聲向他們家老二問道。
“爹!”見老爺子進來,房遺愛忙著起身見禮,讓請老爹入座,聽得老爺的問話,便回身將剛寫好地曲子遞之過來,輕聲說道:“這是孩兒剛從亦凡先生那裡求來的曲子,名為《霸王別姬》,爹請過目。”
“柳亦凡?”房玄齡的腦中不由便浮現出了那個淡然無畏,處變不驚地瘦小書生來,伸手接過老二遞來的曲子,低頭觀看。
“好一個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房老頭擊掌而贊,不愧是為趙老爺子所看重之人,一句話,就張顯出了一股奪人無畏的氣勢豪情。
“那柳亦凡,終不是池中之物,若有暇,俊兒不防與他多為親近親近”收拾心情,緩將曲譜收起,交遞迴房老二的手中,細語交待了一句,房玄齡便又轉身走了出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背後,他們家老二對他的那番評語,撇嘴不屑地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