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傾顏走到做好的補品面前,蓋子裡都是些此等貨,那些人為了打發她,以次充好,她眉頭一皺:“廚房裡怎麼連燕窩都沒有了?”
“燕窩是何等彌足珍惜的,豈是你能拿走的?”其中一個圍著頭巾的女人,嗤之以鼻,“有這等吃食算是不錯的。”
“可不是嗎?不過是個丫鬟,就算成謝府義女又能怎麼樣?山雞無論如何都是山雞!”
洛傾顏死死咬住唇,燕窩今兒個必須拿到,她什麼屈辱傷害都經歷過了,還會怕她們的幾句唾沫星子麼?
“山雞變鳳凰,那之後也是鳳凰!你們不過是謝府廚房的奴才,還輪得到你們教訓我?都想被髮配出去,還是被牙婆賣掉窮苦地兒?這些事兒我雖不能做,可卻有人能做……”洛傾顏威嚴逼仄著整個廚房,聲音清冷,夾雜著一股不容置喙。
一時間噤若寒蟬。
關乎到安危問題,沒有人會去侵犯底線。
還是戴頭巾的老女人起身,迎著洛傾顏到放熬製好的補品面前,恭敬道:“這是燕窩,不夠還可以來拿。”
洛傾顏淡淡道:“麻煩了。”
果真嘴碎的奴才就是欠收拾,教訓完就是乖乖的。
洛傾顏端著一盅的燕窩走到廊道,眼見一群下人往外趕。
隨便逮著一人,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小丫鬟傲人道:“雪姨娘帶著二少爺、三小姐回府,現在全府出迎。”
洛傾顏微愣,燕窩險些灑落。
雪姨娘珠環翠繞,婀娜多姿地由丫鬟攙扶著邁著小步子,緩緩走進謝府。
她身後還有一身雲氣紋玄青色箭袖的少年,那人正是二少爺謝元德,再旁邊妃色纏枝紋大袖衫、笑靨如花的少女正是謝阮玉。
他們是何等風光啊……柳姨娘也只能撐著身體,在角落裡迎接雪姨娘回府。
美目盼兮流轉間,並沒有看到她厭惡的人,謝阮玉鬆了一口氣,這才重新整理衣冠跟著雪姨娘入府。
她離開的這段日子裡與謝阮春有書信往來,隔著信都似乎能看到謝阮春泫然欲泣的無助,然而這一切都是怪洛傾顏所起,如果沒有洛傾顏,那麼謝阮春就不可能會被洛傾顏陷害了!
這般想著,已經盈盈地走到院子裡。
得到謝阮玉回府訊息,謝阮春一早就在院子等著謝阮玉。
雪姨娘舉止體態優雅,知道她們姐妹有事要聊,隨意尋了藉口便離開,給她們單獨的思考空間。
謝阮春穿了件回紋菖蒲色半臂,下身是紅黃色間裙,當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面容,再配上她似悲似哀的神情,謝阮玉更是討厭洛傾顏了。
“你總算是回來了,可想我了?”謝阮春熟絡地握了握謝阮玉的手。
謝阮玉嬌嗔道:“自然是一時半刻也不敢不想。”
“我也是想你的。”謝阮春弱柳扶風地往後一仰,睡到榻上軟聲道,“你是不曉得洛傾顏她有多壞,你不在的這段日子,她可沒少使出她狐媚子手段來陷害我!我哪裡是她那種有心機的對手啊……”
“那你說怎麼辦?”
謝阮春眸子一亮,她等了那麼久,不就是為了這一句話的麼?她當即掩面而泣道,“府中也就只有你能幫我了,你也見不得洛傾顏三番五次陷害我吧?”
謝阮玉掏出謝阮春寫給她的信,拆開放在燭火上頭,眼見消失殆盡,這才鄭重道:“放心吧,我會幫你的,會將她陷害你都一一討回來!”
“哎,這整個謝府裡也只有你會幫我了。”謝阮春用手帕擦拭了臉上的淚跡斑斑,這模樣換做任何男人恐怕都會保護欲,更別提女人了。
謝阮玉抬起手腕攏發,腕骨的玲瓏鐲子在窗牖旁的陽光折射下,更是芳華無價,她抿唇道:“你我之間何須說那麼多?”
雪姨娘搖曳生姿,手中握著絲帕,身後的丫鬟陸續將糕點、水果擺放整齊在案上,這份殊榮換做其他姨娘是萬萬不可能的。
謝阮春行福禮,雪姨娘將她扶了起來:“都是一家人,快坐下。”
“是。”謝阮春被雪姨娘扶到蒲團上面坐著。
須臾,雪姨娘使了眼色,都是熟悉的人,立刻頷首會意,先後打了簾子入了隔壁的廂房。
雪姨娘可是活了大半輩子的女人,內宅的事情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通透,否則也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地位。
雪姨娘波光瀲灩,貝齒輕咬薄唇,沉聲道:“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洛傾顏如今比起以前,大不相同,硬碰硬我們可落不著好處,殺敵一千自毀八百,不划算。”
“可洛傾顏都膽敢陷害謝府小姐了,不給她嚐點苦頭吃,我心裡頭不爽快!做盡壞事,卻逍遙法外,哪有這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