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自然不是個傻的,當即便反唇相譏,“王爺如此厲害都束手無策,我一弱女子又怎出得去?”
江與靜攤開兩手,一副“我也沒法子”的樣兒。
“真不打算將人給救上來?”白玥打趣般問著,言語中滿滿的惋惜。谷中寒涼,待入了夜後,更是寒冷,這二人如此待著,怕是難捱漫漫長夜。
思忖一番後,江與靜面無表情的搖頭,拉著他就離開。
身後傳來李夢的叫喊聲,一聲比一聲哀悽,“江與靜,你這毒婦,如此狠心離去,你可對得起王爺往日予你的情分!”
她頓住腳步,沉默半晌,才復抬起腳往前走去。
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都“走”了,李夢頹喪至極,歪歪斜斜靠在角落裡。寒涼滲入骨髓,她不得不環抱著自己,試圖阻止身體熱量散去。
良久,齊君清才挪至她身旁。
“這賤人如此無情無義,為何王爺就是對她念念不忘?”她仰頭質問,心中的委屈彷彿都躥至了盈盈秋眸處,須臾片刻,晶瑩的淚水打溼了她的面龐。
“夠了,莫要再道她的不好了!”齊君清怒吼,手則狠狠捏著李夢的下巴。這女子哪兒都好,就是嘴太欠。
牙關疼得厲害,喉嚨的酸水兒爭先恐後湧了上來,李夢歪著嘴,口齒不清道著些他聽不懂的話,實在是憋不住了,才抬手握住齊君清的掌,一遍又一遍輕輕捏著,似討好,又似求饒。
淚水混著她口中的津液,齊齊流至那隻捏著自己下巴的手。
齊君清倏地想起那日她似貓般窩在自己身側的模樣,不由得心下一軟,擁她入懷,“以後莫要道她不好,本王保證不會遷怒於你。”
李夢驚訝之餘,哭得更兇了。
“多謝王爺,妾身日後定不做多嘴之人,定盡心服侍王爺。”胡亂抹了臉上的淚,她緊緊摟著齊君清,似要將她硬生生給融入骨血似的。
感受到她是真的害怕了,齊君清愣了一會兒,後才抬手撫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撫。
與此同時,白玥扶著江與靜往竹樓走去,二人一路無話,倒也還算是有默契。至閣樓後,他才輕籲一口氣。
“方才為何不救他們,”白玥取下揹簍,給她遞了杯清茶,“這醫神谷可比不得別處,稍微不小心,人極有可能會喪命於此。”
江與靜細呷杯中茶,抱著雙膝埋首不言,方才李夢之話亦聲猶在耳,難道自己真如她所說的那般無情?
“白玥,於你心中,我是個如何的人?”沉默片刻,江與靜小聲問著。
端著杯盞的手遽然一抖,白玥訕笑,知她這是在與自己過不去了,“你於我心中一直是充滿靈氣的,不但如此,還頗有風骨。”
風骨?她抬起頭,兩個梨渦掛於嘴邊。
眼瞧著天色漸晚,江與靜催促他去擇菜。白玥提著菜籃子往門外走去,至此,屋內只餘她一人。
涼風穿堂而過,她裹緊了身上的白裘,忽而想起落於陷阱中的那二人。倘若自己今日救下了他們,現下會不會有另一番心境?
罷了,既已有了選擇,何苦再多想些有的沒的,江與靜放下軟墊,起身走出屋外,“今日你下廚可好?”
白玥寵溺一笑,揭開了木頭鍋蓋兒。
飯桌上,她斟酒獨酌,一粒米未進,情緒上來了,抱起酒罈子就痛飲起來,其豪邁之態絲毫不輸男子。
“酒需得這麼喝,才盡興!”江與靜嘿嘿笑著,猛地仰頭。
白玥皺眉,出手制止,“一女子家家的這般嗜酒,成什麼樣了。”他奪過她手中的酒罐子,繼而將一杯水推至她面前。
江與靜依稀記得,早前另有他人也曾如此說過,現回味起來,頓覺諷刺萬般。趁著暮色微醺,她趴於酒桌上,望天際邊最後一抹殘陽墜落。
真想呆在這醫神谷中,再不回城。
“既然這樣難受,明日就去救人罷。”白玥柔聲道,心裡清明得很,看她自從回來後就像丟了魂兒似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被人窺探到心中所想之事,江與靜更是不好意思,二話不說便斂著眉眼,不去看對面的白玥。
內心的感激油然而生,此刻,無人比他更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