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便有朝臣站了出來,聲稱近年來各省諸事繁雜,倒不如立個太子,還能為皇帝分憂解難。
“愛卿這是何意?”皇帝面色不悅,右手大拇指不停摩挲著白玉扳指,自己還沒老呢,這些個人就開始打立太子的主意了?
方才提議的幾人誠惶誠恐跪下,為首之人雙肩顫抖,“皇上恕罪,老臣看皇上操勞國事,實在不忍,何不讓皇子來替陛下分擔瑣碎事?”言罷,提起袖子拭了拭鬢角的汗。
另一人見狀,斗膽上前道:“老臣也以為應當立太子,不僅對陛下好,對太子也好啊,如此一來,太子便有機會歷練一番……”聲兒越來越小,最後一字已聽不見了。
立於前方的齊君清表面波瀾不驚,實則不然,這些人究竟是想要作何?自己才回來沒多久就碰上有人力薦立儲這檔子事,心裡不好受,卻也只能忍著。
且看皇帝不耐煩遞了個眼色予旁側的太監,旋即開口,“立太子一事容朕再斟酌一二,眾愛卿不必憂心,退朝罷。”未等朝臣反應過來,便起身負手,大踏步離開。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無人敢再阻止,公公宣佈退朝後,眾人才高呼萬歲。齊君清冷眼出了宮門,一日無事。
是夜,寢殿內亮堂堂的,雕花鏤空燻爐旁立著一身形窈窕的女子,膚如羊脂美玉,面若清水濯蓮,三千青絲披散於肩後,徒添幾分端雅。
只見她輕拭去手上水珠兒,便盈盈步至龍床旁,“皇上,臣妾給您揉揉。”語落,雙手搭在了床上那人的太陽穴。
“德妃辛苦,”皇帝半闔著雙眼,輕聲朝身邊女子道,“近日朕身子不爽,被你這麼一按感覺舒服多了。”
德妃莞爾,手下動作又變換了一番。她雖有四十,卻依舊美豔動人,體態姿色絕不輸年紀小的妃嬪們。因宮裡婦人俱都保養得極好,德妃倒也不顯老。
“能服侍皇上,是臣妾的榮幸。”言語間她輕挪著,身子稍稍前傾,纖臂有意無意觸碰著皇帝的肩頭。良久,皇帝都未有反應。
正當她快要以為他睡著了時,他卻幽幽抬起右臂,示意她停下。
德妃停了手,整了整衣著後靠在軟墊之上,心中竊喜。今日早朝之事她也聽說了,現是否應該趁著陛下夜宿在自己這處……
“德妃以為眾皇子中誰更出色?”皇帝捏住了她的手,目光滿是柔情。
略加思索後她答:“臣妾一婦道人家,只知皇子們各有優劣,無絕對的出色。”這話不偏不倚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皇帝頷首,德妃竟未偏心於自己兒子,實在出乎預料!
“陛下心中自有定數,何必還要問臣妾,”她嬌嗔著,不覺討好似的蹭了蹭皇帝的雙臂,“咱的皇兒在有些方面上不比得齊君清成熟,但貴在上進。”
德妃儼然如同一慈母般,細數著齊襦天從小到大做的事兒,其中不乏一些有趣之事。
聽了這話,皇帝只默默點頭,心中已有了決定,齊君清雖表現更為出色,可終究是犯了些忌諱,如此,倒也是可惜了。
第二日一大早,聖旨便送到了辛親王府。
齊襦天領旨後,小太監拱手諂媚道:“恭賀太子殿下了。”遂又行了一禮。
他不禁勾著唇角,緊握著手中黃綢布帛,沒想到自己還未有動作便撿了個這麼大的“餡餅兒”。
只一日,全國百姓皆知曉皇帝立太子了。與此同時,齊君清命人挑了份賀禮送至辛親王府,算是道賀罷。
當日夜晚,齊襦天大醉,前往百花苑逍遙快活,府里人攔都攔不住。下人們心急之際,只好寸步不離的跟在主子身邊。
“喝,喝酒!”被一群煙花女子圍於中央,他醉意醺醺道著。
奴才扯著他的衣角,“公子快別喝了,趕快回府罷!”乞求的話語很快就被女子的撒嬌聲蓋過……
遠處身著黑衣的男子冷哼一陣,遂疾步出了百花苑。這個齊襦天膽子可真大,才剛當上太子,也不知何為收斂。
夜已寂靜,萬物無聲。
伏於桌案上的皇帝勃然大怒,抬手掀了面前的筆墨紙硯,“逆子,竟不知潔身自好,還做出這等有辱皇家顏面之事!”
太監徑直跪下,看聖上面色鐵青,便猜定是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