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雪很大,足以淹沒一切,寂寥的宮殿只留著一盞薄弱的燈。
殿內,三歲的墨靖離已經早早入睡,恬靜的睡顏煞是可愛,像極了一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床邊則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她痴痴地坐著,望著窗外的雪,不知在期待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乏了,正要閉眸小憩。這時,一個男子面露倦意,出現在她的面前。見她一直等自己,眉目之間多了幾分心疼。
也不顧及什麼,他就擁她入懷,在她耳邊低語:“宛如,你這又是何苦呢?”句句心酸,包含著他傾注的所有情感。他愛慘了,也心疼壞了。
女子沒有說話,只是笑著回抱著他,無言卻深情款款。床上的墨靖離像是被吵醒似的,揉著眼睛做起。睜開眼睛時,他看不見女子的面容。
只感受到一雙纖細溫暖的手輕輕推著他躺下,然後溫柔地拍著他哄他繼續入睡。墨靖離突然安心下來,漸漸熟睡。
多年以後,墨靖離時常夢到這番場景。只是無論如何,他都記不起女子的樣貌,只記得她叫宛如。其餘的,他一概不知。
屋外的皇上喊得是如何悽切他不想管,可唯獨那個名字他不能無視。就當他努力著想要想起什麼,便覺得頭痛至極。那個熟悉的名字,再也無法抹去。
強忍之時,墨靖離頭痛扶額,試著搖頭清醒,卻發現根本沒什麼用。那個名字就像是摧毒藥,令他體內的毒快速擴散開,壓抑著他無法呼吸。
宛如,是誰呢?為何他那麼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呢?無論他如何拼命去想,都不會想起,皇上口中的宛如到底是誰。
觀察到墨靖離的異樣,墨雨非以為他是之前所中的毒傾體。他小聲關心道:“墨靖離,你沒事吧?”要是這個時候出了問題的話,那麼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聽到身邊墨雨非的輕喚,墨靖離才勉強從痛苦之中逃脫,他逼著自己不再去想宛如是誰,眼下逃離暖香閣解救田瑤才是最重要的。
他擺擺手,強壓不適道:“沒事,死不了。”既然還有心情開玩笑,說明他應該沒什麼大礙。這樣,墨雨非也就鬆了口氣。
祺美人和鸞美人不見皇上,便匆匆忙忙出去尋找,最後想到皇上可能會來暖香閣思故人,便急急忙忙趕到。看到他的身影,二人笑著迎上去。
“皇上,您可讓妾身們好找啊,快些回去吧,夜裡可冷著呢。”祺美人走到皇上的左邊,挽住他柔聲說道。
“是呀,皇上,讓妾身們扶您回去吧。萬一著涼了,妾身二人可不好交待呢。”鸞美人走到皇上的右邊,嬌滴滴說道。
在她們的勸說之下,皇上嘆氣一聲,若無其事地挽住她們的腰,調笑著離開。身為一國之君,怎麼可能將自己脆弱的一面呈現給她們這些妃子看呢。索性回殿夜夜笙歌,忘卻那份無人問津的悲傷。
聽得三人離開,墨靖離和墨雨非悄無聲息出了暖香閣,悄無聲息出了宮。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夜色之間,與墨染般的夜空相互融合。要知道他們輕功了得,不過一會,便到了田府。
想著夜已深,便不好去打擾田瑤,而是找到了九老和王太醫,告知他們已經找到了黃皮醫卷。九老辨其真假,在確認是真的之後,告知了王太醫救治田瑤辦法。
經過墨靖離和墨雨非的同意,為了及早能讓田瑤安康,王太醫草草地收拾了藥箱,就往田瑤房間走去。因為要靜心,所以王太醫讓他們在屋外等候。
天矇矇亮,墨靖離和墨雨非面前一直緊閉的門扉終於被人拉開。驚喜之時,他們看見王太醫一臉疲倦出來,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悲。二人第一次感受到,提心吊膽是什麼樣磨人的感覺。
“兩位王爺不要太擔心,雲小姐很快就會醒的,不出半個時辰。”王太醫笑道,九老的法子看來是奏效了。那麼他就該將黃皮醫卷交給九老的,之前說好就該說到做到。
聽到這句話,二人提起的心終於放下。回去梳洗一番後,幾人到了田瑤房間,發現她已經甦醒,正坐在床頭和丫鬟暢談。
“九老,這是你之前要的黃皮醫卷,既然雲小姐已經醒了,那我就將醫卷交給你。”王太醫拿出黃皮醫卷,毫不吝嗇地遞給九老。
九老接過,笑著點頭,揚長而去。
田瑤見了,心中感慨萬千,看來為了她一人,他們付出了很多呢。真當她要說什麼致謝,就看見墨雨非欣喜若狂地走到床前,對她說道:“瑤兒,你終於醒了!這幾日,我就來照顧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