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買了一條煙回來。
不是什麼好煙，但是在林羽生的眼裡，卻彷彿是救命的稻草。
從他進來的那一刻開始，那一雙眼睛裡面就好像在發光的盯著陳雲手裡的煙。
“沒有好煙了，最好的只能買到這個。”
陳雲將煙放到霍雲崢的面前，神色有些無奈。
“沒事沒事，我現在還能挑什麼呢？有的抽不錯了。”林羽生倒是灑脫的很，擺擺手，急急忙忙的拆了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根菸來叼上，然後不耐煩的看著陳雲：“什麼眼神啊，給點上啊。”
陳雲默默的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火。
林羽生深深的吸了口煙。
眼睛眯起來，知道的是抽了根菸，不知道的還以為吸了粉呢。
“煙也抽了，你是不是該回答我的問題了？”霍雲崢也不著急，歪著身子將林曼護在懷裡，眼睛卻銳利的看向他的眼睛。
人們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人是會騙人的，但是眼睛一定騙不了人。
所以霍雲崢一邊問著話，一邊看著林羽生的眼睛。
果然，很快，霍雲崢看見那雙眼睛裡一閃而過的躲閃，唇角微微上翹：“其實那時候你們就已經開始涉毒了吧。”
“你既然知道你還問我做什麼。”林羽生往後靠了靠，手環胸，手指夾著煙，青煙嫋嫋。
瘦下來的他，有一張漂亮儒雅的臉，孱弱的身子看起來更像民國時期的才子佳人。
他帶著一個破舊的眼鏡，身上穿著白色的囚服，卻偏偏穿出了陋室才子的味道，他抓了抓額頭，神色有些悠遠：“其實吧，這件事，也不能怪我媽，只能怪當初老頭子識人不清。”
林曼的臉色正了正，心底有些忐忑。
總覺得事情的真相在這一刻就要揭露出來了。
“當時吧，老爺子有個好兄弟，是一個村的，後來國家恢復高考後，就出國了，回來後就開始在家鄉辦廠子，老爺子死腦經，就守著那個破醫院，那個兄弟後來就來找老爺子做粉的生意，老爺子不同意，我媽那時候剛生了我，老爺子的錢卻全部都給你爸上學去了，家裡過的苦哈哈的，我媽才鋌而走險幫著運了一回，掙了三十二塊錢。”
“後來攤子越鋪越大，就再也收不了手了。”
林羽生又抽了口煙，冷笑一聲：“你說，如果當初老爺子發現他好兄弟做這些不法生意的時候，就報警，你說，我媽還會做這門生意麼？”
林曼張了張嘴，囁嚅了半天，才憋出一個問題：“那個好兄弟，叫什麼名字？”
“哦，你也認識，姓潘，叫潘知行。”
潘知行……潘家兩姐妹的父親。
“一念之差，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小曼，你說……誰又不想做個好人呢？”
林羽生的聲音裡帶著落寞的鬱氣。
他是真的覺得路途崎嶇而危險，再回頭，卻又發現來路已經沒了。
“其實我很羨慕你爸。”林羽生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悵惋。
“羨慕什麼？羨慕他死的早麼？”
林羽生笑了一下：“是啊，羨慕他青青白白的來，清清白白的走，來這世界上走了一遭，就好像那白茫茫大雪，乾乾淨淨的，不像我，從出生開始，就是罪孽纏身。”
林曼一直到離開，都沒從那說不上來是什麼意思的笑容中回過神來。
她茫然的往前走。
連男人什麼時候將她抱在懷裡的，都沒察覺。
一直到了家門口，她才醒過神來。
看著窗外熟悉的建築，伸手揉了揉額角，臉色有些白。
霍雲崢擔憂的看著她：“很累麼？”
“稍微有點。”她勾了勾唇，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困了，想睡會兒。”
“那下車，上樓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