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飾豪華的主艙室中,早已擠滿了人,尤有許多內侍護衛守在外頭。
聞訊趕來的德妃、宜妃、月妃,以及玧祺、玧祐兩位皇子、芷苓公主和顏思昀、傅雪辰都被鄭沢攔在了艙室外頭。
而元安帝和玧禎都在裡面,一個呼喚“皇后”,一個呼喚“母后”,聲音聽起來都很憂慮焦急, 玧禎尤甚,似乎皇后的情形大是不妙,隱隱能聽到她痛苦的吟聲。
被攔在外頭的人探首張望,卻被裡邊服伺的下人等擋住視線,看不清皇后究竟是怎麼了,一個個只能乾著急。
好在船上艙室畢竟不如陸地上的房屋面積大,在外頭還能聽清裡邊的高聲說話。
只聽得元安帝喚了兩聲, 便轉而疾問:“太醫!皇后是怎麼了?”
太醫蒼老的聲音響起:“回皇上!依臣初步診斷,皇后娘娘乃是脾胃有熱,谷氣鬱蒸,因熱毒所加,身體盡黃,此谷疸之狀也!”
元安帝不耐煩聽太醫解釋,打斷了他問:“朕只問你,能治癒不能?”
太醫不敢打包票,只道:“臣盡力一試!”
元安帝早就習慣了太醫們說話的調調,只管催促:“快把藥方開出來!”
太醫應“是”,沒過多久,蘇嬤嬤就拿著太醫寫好的藥方出來,跟鄭沢一起, 往儲備藥材的艙房趕去。
傅雪辰皺緊了眉頭, 她學的是理科,不是醫科,對中醫更不瞭解,谷疸是什麼病症她完全聽不懂,結合中醫將腸道稱作穀道的習慣來看, 皇后似乎是得了急性腹痛?
元安帝此刻走出艙門, 看到外面這許多人,煩悶的驅趕起來:“都散了!別堵在這兒!皇后腹痛,雖是急症,自有太醫診治,天色已晚,無關之人都給朕回去。”
眾人聽到了確切訊息,俱都告退離去。
急腹的病症雖然起病急,但有隨船的太醫在,不至於出什麼大事,此地距離京城只剩一天半的行程,再加快些速度,後日上午當可回到宮中,屆時聚集全部太醫院御醫的力量,不出意外的話,皇后不會有什麼大礙。
只除了一種腸道的病症,這個年代的中醫治不好,那就是急性闌尾炎。
若是得的這個急病,按照這個時代忌諱在人身上開刀動手術的情形,皇后可就有得難受了,往往會越來越痛, 痛上幾日若不能得到緩解自愈,造成裡邊穿孔、感染、壞死,那就藥石無效,沒救了。
皇后得的會是急性闌尾炎麼?傅雪辰不由的有些懊悔,應該要早點想辦法弄出青黴素來的,或者鼓勵中醫重拾扁鵲、華佗的開刀手術本領也可以,可惜土法如何製備青黴素,她也一知半解,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摸索。
這一時半會的,即便她知道急性闌尾炎可以開刀手術治療,也使不上勁啊!她人微言輕,病人又是一國之母,誰肯聽她“胡扯”,在國母身上動刀子?
但願皇后得的不是急性闌尾炎,御醫們的醫術精湛,最終沒事吧!
傅雪辰也只能這般祝願了,否則追究起來,怕是顏思昀和她都有責任,皇后恐怕就是多吃了她們帶去的那些豆類零嘴,才引發的腹痛症。
兩天之後,船隊終於返回京城。
皇后是躺在鳳輿內被抬回坤安宮的,不知是不是隨船御醫醫術不太高明的緣故,皇后的病症非但沒有減輕,反倒加重了。
這不是開玩笑的事,儘管皇后身上還有謀害皇嗣的嫌疑,正在受罰禁足,但遇到這樣的突發事件,那些問題也沒人再去關注了,整個宮中烏雲籠罩,氣氛壓抑,人人小心翼翼,都不敢在這種時候犯錯。
傅雪辰偷偷算著日子,距離三月教習之期還差著十五天,可是瞧著宮中這忙亂的氣氛,期滿那天能不能順利卸任回家,她都不能確定了。
住在還玉齋裡,傅雪辰對顏思昀的“教習”一事已有些名存實亡,皇后病重,顏思昀主動請纓,幾乎每天都要去坤安宮給她的姨母皇后侍疾,根本沒空學習。
而侍疾這種事,也用不到傅雪辰陪伴,她在還玉齋中變得無所事事起來,芷苓公主幹脆時常邀請她到自己的居所聊天喝茶。
雖然對皇后沒有多少感情,但那畢竟是四哥玧禎的母后,芷苓公主瞧著玧禎每日裡神情凝重,愁緒快要隱藏不住,心裡也是不太好過。
“聽說母后的情況很不好,她如今臉色極為難看,有些發腫,脾氣變得極為煩躁,總是嘔吐,還常常喘不上氣……太可怕了!”
芷苓公主惻然,她完全沒有想到,宮中那麼多御醫,竟然還治不好皇后的病,從最開始僅僅是頭暈腹痛,漸漸地能發展到這麼嚴重的程度。
傅雪辰聽得皺緊了眉頭,她也不清楚急性闌尾炎不及時開刀治療的話會發展出什麼樣的症狀,但皇后的症狀聽起來卻似乎跟急性闌尾炎有一些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