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這麼坐在手術室門口。柏寅清一夜未眠,他彷彿割裂成兩瓣,身體疲憊,精神卻很亢奮。
他沒有想過休息,而是靜靜地坐在這裡,像在與自己做鬥爭,也像在自我折磨。
終於,手術室的門被推開。醫生帶來了好訊息:“手術很順利,抽了800多毫升的積液……”
虞微年“恰好”去接了個電話,站在前方不遠處,這個距離不會聽見柏寅清和醫生的對話。
柏寅清:“好,謝謝。”
接完電話的虞微年恰好又回來了,他順便去接了杯水:“喝點溫水吧。”
柏寅清看了他一眼,還是接過來了。
虞微年:“手術很順利吧?不進去看看嗎?”
柏寅清:“現在還不能進去。”
“那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虞微年道,“我陪你去。要是之後有事,我把你喊醒。”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等誰,但我相信,對方不希望看到憔悴的你。”
柏寅清並不是一個需要休息的人,他凝視虞微年片刻,還是說了聲“好”。
醫院為病患家屬準備了專門休息室。
柏寅清原本只打算在沙發上小睡片刻,卻看到虞微年在為他鋪床。
“看我做什麼?”虞微年側過身,“保險起見,我套了個一次性床套。還是睡床吧,睡床上比較舒服。”
“虞微年。”柏寅清的聲音有些啞,“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來醫院當然是看病,不然你以為是什麼?”虞微年揚了揚手中的藥,他催促,“好了,先過來睡覺吧。好好睡一覺,醒來一切都會變好的。”
虞微年強行把柏寅清拉到床上,又強行給柏寅清蓋上被子。柏寅清試圖起身,被他一隻手推摁回床上。
“有什麼事睡醒再說。”他道,“我問過護士,你爺爺大概一小時左右清醒。我給你定了一個一小時的鬧鐘,當然,我也會一直在旁邊陪著你,直到你醒過來。”
“……”
柏寅清:“你會一直陪著我?”
虞微年:“當然。”
柏寅清不說話,只靜靜注視著虞微年。身邊是屬於另一個人的氣息,這次沒有亂七八糟的香水味,很好聞。
他的失眠很嚴重,因此他總是長時間保持清醒,待身體足夠疲憊的情況下入睡。比如通宵一夜,第二夜便能正常入睡。
但哪怕是刻意為之的情況下,他還是很難入睡。
這是唯一一次,他剛閉上眼睛,意識便混沌模糊。
半夢半醒間,熟悉的感覺來襲,柏寅清的身體彷彿失去控制,仿若孤零零的遊魂飄在半空。
濃霧下的凜冬,花園內站著一個小男孩,他被凍得瑟瑟發抖、唇色發青,稚嫩面龐滿是可憐的祈求與期盼,望著前方兩個高大漆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