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慮間,易冬心頭微微一動。
下一刻,他的目光從塵世抽離,看向了山腳。
有人正往山上來。
橘城冬日的晴朗總難以熬過正午。
明明還是一片陽光璀璨的天空,過了飯點便陡然變得陰鬱。
帶著不遠處河水的溼潤冬風呼呼地吹著……
好在許是天公作美、喜事將近,就連這山上的路似乎走的順腳了許多。
來人步伐輕快,一口氣爬到了半山腰。
回頭望了望,似乎覺得有些詫異,又覺幾分欣喜,有種重返年輕的片刻恍惚……
易冬大概認得那人。
說是大概,因為易冬只知道對方姓張,被村裡人喊作“張三叔”。
聽說是因為在家裡排行老三。
至於真名是什麼,易冬則不知曉了。
一如前言,村子說大也不大。
可真要細數下來,卻也不是一星半點人。
易冬認得對方,是因為其足具代表性的諢名。
就像小縣城裡許多上下班瞧著眼熟的路人。
要是沒個機會,恐怕到死也不見得知曉對方的姓名。
只是撞見多了,也會笑著點頭示意。
山風捎來訊息……
易冬已然知曉了對方的來意。
於是霧氣漸起,對方邁入其中……
“咦?”
張三叔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霧氣。
因為他沒有祖業在這裡。
因此,他有些年頭沒有往這邊跑了。
只是聽人說那位待人友善的夏老師的兒子,在山上幫著看墳。
與許多人所想象的忌諱不同,這在村裡的職業印象,倒是好過許多日益衰退的傳統職業。
張三叔覺得這挺不錯的。
他此前也算是在外面闖蕩過的人。
沒有跟腳和文化的外地人,更容易見識到屬於一個城市和社會的晦暗面。
因此在發現,自己兒子跟他年輕時一樣,也是一個犟種的時候。
張三叔便覺得,讓其留在家裡也是不壞的。
現在更解決了人生大事,也便少了許多念想。
也因此,便是此前沒有走動的,他也一一登門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