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蘇苑芝有些迷糊地重複著,她沒聽明白。
就連夏花也是愣然地看著夏翠花,終身大事?她的?
“哎呦,是這樣的,我們村最有錢的老爺看上我們家花花了,說是要娶花花過門讓她過上少奶奶的好日子。”夏翠花捏著水桶腰,掩嘴嬌笑著,笑得身上肥肉一顫一顫的。
夏果抓起一旁的掃把往他腳下的地面一掃,狠聲喝道:“滾!”
此刻他眼裡通紅並泛著兇光,似乎只要夏翠花敢多說一個字或者多停留一下,他手裡的掃把就會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
“要死啦!竟然敢趕我走,這可是我們夏家的房子。再說了,人家王老爺可是村裡最有錢的主,花花嫁過去可是享福的……”夏翠花先是被嚇得後退了一步,但是隨即臉上也變得兇悍起來,插著腰逼近,嘴裡還不知死活地說著。
而這時,蘇苑芝突然跑進屋內,然後從廚房裡拿出一把缺了口子的菜刀跑出來,雙手握刀,她神情激動地喊著:“滾,現在就滾,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氣。”說著她手裡的菜刀向前揮動著,似乎下一秒就要砍在夏翠花身上。
“你,你別不識好歹……”夏翠花一邊拉著老太太后退,一邊嘶吼著:“人家王老爺看上花花是你們的福分……還有,這是我們家的房子,還滾還是你們滾……”
“去死!!!!”蘇苑芝此刻神情已經有些癲狂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
“殺人了,殺人了……”夏翠花見蘇苑芝發瘋的追過來,嚇得放開老太太的手自己抱頭跑在前面,根本不顧老太太在後面的呼喊聲。
蘇苑芝一直提著菜刀追出百米遠,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看著夏翠花和老太太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她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周遭那些看熱鬧的人,然後回到自家院子。
她沉默地把手裡的菜刀往地上一扔,突然抱住夏花大哭起來。
“花花,是媽媽沒用……”那哭聲裡帶著太多的心酸和心灰意冷。
夏花直直地站在那裡,手撫摸著蘇苑芝的發頂,眼睛望著遠方,眼裡淚花在翻滾著。她太明白母親這些年的不易了,剛才那一幕,完全是母親這些年所受的委屈的一種爆發。
“那個王老爺臭不要臉,竟然敢想娶我姐,我現在就去做了他。”夏果像是受到了蘇苑芝的刺激,跑過去撿起那把菜刀,就想往外跑。
“站住!”夏花厲聲喝止,就連原本哭泣的蘇苑芝也慌忙抬起頭,要去拉住暴怒之下的夏果。
但是此刻的夏果就像是一個受傷暴怒的野獸一樣,不停地掙扎,想要不顧一切地瘋狂一把。
啪~
夏花甩手一巴掌打在夏果臉上,那隻手不停地在顫抖著。
“殺人是犯法的,你要為了一個糟老頭而不顧自己的性命嗎?你把我和媽媽放在何處……”聲音哽咽,此時夏花也有些絕望……
是對自己親人的絕望。
那個是自己親姑姑的人,竟然為了錢,想把自己嫁給一個比自己父親還大的糟老頭……
還想把他們趕出這個屋子。
一點情面都沒有留……
這就是至親啊,想想夏花血液都在發冷。
至於自己身體情況只有母親和弟弟知道,不然他們也不會打這個注意了吧。
夏花深呼吸,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伸出手拿走了夏果手裡的菜刀。夏果捂住臉,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一直強裝大人的他此時眼眶溼潤,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無措。
“沒事,總會有辦法的。”夏花摸了摸夏果那被自己打的地方,閃過一絲心痛,剛才自己出手有些重了……
“媽,我們進屋去。”夏花轉身扶起坐在地上有些失神的蘇苑芝,輕聲說道。周圍還有一些在圍觀的人,她不想再留在這裡被人指指點點。
這些人只會看熱鬧,傳是非,這些年,她已經看透了。
真的,這個地方,除了十年生活的熟悉感,沒有什麼東西再值得她留戀的。生的時候無所眷戀,不過,死後她倒是會選擇這個地方埋骨。
只因那個男人,她的父親說,這裡是他們的根。
這裡在他們最無助,最難的時候接受了他們,養育了他們,所以要學會感激。
而夏花是感激的,不過,感激的僅僅是這一方水土,卻不包括這裡的人。
這會,她算是徹底對那些人心灰意冷了。
“媽,要不我們搬家吧。”
進屋後,夏花沉默了一會,抬頭看著蘇苑芝說道。剛開始這只是一個念頭,當她說出來後,她心裡愈發地急切,恨不得現在就走。
“搬?搬去哪?”蘇苑芝愣愣地看著一臉期盼的夏花,傻傻地問道。自從和丈夫來到這個地方,她從來沒有想過在離開,現在女兒突然提出,讓她有些恍然。
“去哪裡都好,只要離開這裡。”夏花神情堅毅地說道。自從她離開這裡,見識外面世界的繁華後,覺得母親完全不必留在這裡受苦,隨便去一個地方都會比這個地方生活的要好。
夏花看著母親有些蒼老的容顏,心裡有些心酸。
記憶中的那個母親是何等的風華絕代,原本就是嬌嬌女,受盡萬千寵愛,卻愛上了一個不被家人接收的愛人,從此萬劫不復。
雖然她知道當初選擇父親這件事,母親不曾後悔過。但是命運卻讓她受到了很多磨難。
夏花真的不想自己的母親後半輩子還要為當初的選擇承受更多的苦難,留在這裡只會是被那些披著‘至親’外衣的豺狼吃得骨頭都不剩。還有她的弟弟,終究會和她現在這樣走出去,上大學,卻不會向她那樣沒有未來。相反他會有一個燦爛的未來,她不想以後弟弟還要受到這些豺狼的逼迫。
這一次,這些人竟然做得這麼絕情,那他們又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父親已經不在了,他們完全可以和這些人沒有任何的瓜葛。
就讓她自私一回吧,她不想自己走後,還不能夠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