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狐疑不解,卻不得不將信放下,搖搖頭,躺床上休息去了。
他讓荀公公把信收起來,也不管了。
燕遲給燕行州回了信後,就讓元興去把樓危喊了過來,然後又與樓危一起,去了樓經閣看望樓姜。
樓姜不喜歡燕行州,卻非常喜歡燕遲,這快過年了,燕遲一來,樓姜就知道是要幹嘛,而且,還帶著樓危。
樓姜問,“要去燒紙嗎?”
燕遲道,“嗯。”
樓姜道,“好像還沒到時間呢。”
燕遲道,“早一天比晚一天好,我娘她只想早點看到我,不會想晚點看到我的。”
樓姜道,“這倒是。”
燕遲的母親是樓姜的女兒,名叫樓子歌,樓危並不是樓姜的兒子,但卻是樓氏子孫,樓氏一門,子嗣一直很薄弱,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樓姜上面有一個哥哥,叫樓莫,下面有一個弟弟,叫樓慎,但都早逝,早逝的原因並不是生病,而是修習途中因各種原因而死。
到目前為止,樓姜是唯一一個在修習途中活的最長久的人。
當然了,樓姜已經很久沒再去域外學習異術了,這也是她能夠長命的原因。
從樓莫和樓慎死了後,她就帶著樓危回了原冰大陸,自此建立了樓經閣。
樓子歌是她跟域外之人生的孩子,能力很強,長的也極好看,像她的爹,只可惜,自古以來,紅顏薄命。
樓子歌死在冬天,大概就是快過年這會兒,臘月十九吧,死的時候,不足三十歲。
樓姜拄著柺杖站起身,衝門外看了幾眼,好像是在搜尋著某個人的影子。
燕遲眉頭微皺,心底沒來由地嘆了一聲,為燕行州的厚此薄彼,好像在燕遲的記憶裡,他從沒有跟燕行州還有樓姜、樓危一起去給他娘燒過紙。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燕遲曾經問過燕行州,問他為什麼要錯開跟他們一起燒紙的時間,燕行州回答的很無奈,“你外婆不會願意看到我跟你們一起出現在你娘墓前的。”
燕遲不解地皺眉,“外婆為什麼不願意?”
燕行州只看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那好像是一個禁忌,又好像是一個秘密,一個不能被他知道的秘密,這麼多年,樓姜對燕行州的態度一直很冷淡,瞎子都看得出來,而那樣的秘密,撓心撓肺了燕遲很多年,今年,他很想問清楚。
見樓姜的視線在門口徘徊一圈後又收回,燕遲出聲問,“外婆在找我爹嗎?”
樓姜道,“不是。”
燕遲微微垂了垂眼睫,很想把堵在自己心口多年的疑問問出來,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他道,“那我們走吧,我爹不在燕國了,他去了趙國,今年也可能不會回來過年,娘這邊,就只有我去燒紙了。”
樓子歌沒有葬在皇陵,就葬在樓經閣內,樓經閣裡有火紙等一系列的白事所用之物,燕遲每次來都不用額外的備。
樓姜聽說燕行州在趙國,過年也不回來,不免眼神冷了一冷,又哼了一聲,這才一步一拐地出了門。
燕遲在後面跟著。
樓危也在後面跟著。
三個人去了樓子歌的墓前,燒紙,敬酒,聊天。
跟以往的每一年一樣,樓姜呆的時間最長,燕遲和樓危在中途被樓姜給趕走了,二人走出樓經閣,抬頭一望,天上繁星無數,匯聚著攏到了腦頂,那邈遠的星空,懸浮著的星光像一雙又一雙的眼睛。
燕遲看著那樣的眼睛,呢喃道,“樓危,你說我娘此刻是不是在天上看著。”
樓危問,“看什麼?”
燕遲道,“看我爹。”
樓危嗤笑,“才不會呢,我堂姐才不會看你爹,她最多是在看你。”
燕遲收回視線,轉頭看他,“這話什麼意思?”
樓危沒明白,“什麼什麼意思?”
燕遲道,“我娘怎麼會不看我爹呢?我知道她會看我,但也會看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