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雁躺在床上,紅被搭在身上,周圍很多宮女在端著血盆往外走,燕遲看著那些血盆,只覺得心驚肉跳,額頭青筋險些要爆裂出來,他攥緊了手,眼中壓著很深的痛,靠近床畔,然後看到了趙懷雁滿頭大汗的臉,虛弱的唇,白的幾乎要暈過去的臉,他大驚,劇烈地喊了一聲:“雁兒!”就一下子衝過去,將她抱住了。
趙懷雁渾身無力,虛弱無比,想睜開眼看他一眼,可是眼皮很沉,很重,然後閉上眼,暈了過去。
燕遲嚇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他顫抖著撫摸著她的臉,急急地喊:“來人,來人!來人!”
周別枝和周小嬋把兩個皇子遞給燕樂和燕廣寧,兩個人急衝衝進來,跪在床邊給趙懷雁把脈。
燕遲急聲問:“雁兒沒事吧?她怎麼暈了?”
周別枝放下趙懷雁的手博。
周小嬋也放下另一邊的手博。
周別枝道:“王后沒事,就是連產兩子,體力耗盡,有些虛,睡一覺恢復點體力就沒事了,我去給王后開點產生休復的藥,讓小嬋在這邊照顧。”
周別枝這樣說了,燕遲卻沒有真的安心,他只是看著趙懷雁這樣慘白著臉躺在那裡,他就很不安心。
他問周小嬋:“雁兒真的沒事嗎?”
周小嬋道:“脈博氣息很正常,燕遲哥哥放心吧。”
燕遲不放心,他攥著趙懷雁的手,趙懷雁的手很暖很熱,還有很多汗,這讓燕遲緊提著的心稍微好受一點,但還是很不安,她只要不睜眼看他一眼,他就不安。
燕樂和燕廣寧抱了兩個皇子進來,讓燕遲看,以此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燕遲果然把心思放到兩個皇子身上去了。
其實也不是兩個皇子,是一個皇子,一個公主。
兩個剛出身的嬰兒穿著吉祥如意字樣的大紅暖襖,小成一團,而且極醜極醜,小眼睛閉的緊緊的,小嘴巴一直蠕動著,還有那鼻子,簡直小到沒有,胳膊和身子都穿了衣服,看不到是什麼樣的,腳上也穿了龍虎鞋,也看不到是什麼樣的,但只看這樣的臉,只能推測那幾個地方一定是極醜的,頭上戴了帽子,燕遲看不到他們的頭髮,但想著,肯定是沒頭髮的。
燕廣寧把懷裡的小皇子遞給燕遲,讓燕遲抱。
燕遲怔怔地看著,手臂發顫,不敢接。
燕廣寧笑道:“七哥抱一下。”
燕遲喉嚨微緊,怔了怔說:“我……”
燕廣寧知道他在怕什麼,她笑道:“這是七嫂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呢,七哥真不抱一下?可是你的小皇子呢。”
燕遲剋制著內裡的激動和緊張,伸手去抱,這是雁兒跟他的骨肉,是雁兒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只這樣想著,他就想落淚。
他的雁兒,為他受了這樣的痛苦。
燕遲懷著無比忐忑和頂禮膜拜的心將小皇子抱在了懷裡,那一刻,他的心軟的一塌糊塗,他控制不住的紅了眼眶。
燕樂還嫌他情緒不夠激動似的,把小公主也遞給他抱。
燕遲真怕摔著,不敢去抱,可知道那一個是公主,他想著,公主,長大了是跟雁兒一樣漂亮的姑娘,他就完全受不住,把小皇子還給了燕廣寧,抱著小公主去了。
然後這樣一抱,就不鬆了。
周別枝開好了產生修復的藥,又讓宮女們下去煎熬後,她返回來,見燕樂和燕廣寧還有燕遲都在圍著小皇子和小公主打轉,她就讓早先備好的奶孃們過來,帶兩個小祖宗去喝點水,然後,帶到溫泉池裡,洗個澡,又讓燕遲出去,她要給趙懷雁洗一洗。
燕遲一聽周別枝要給趙懷雁洗澡,他眉頭一蹙,把小公主遞給奶孃們接住,說道:“朕來給雁兒洗。”
說完這句話,周別枝一愣,然後就笑出聲。
周小嬋也小聲地笑。
燕樂和燕廣寧趕忙出去,哎呀,七哥真是不知羞。
燕遲臉龐微紅,但卻堅持一定要給趙懷雁清洗。
周別枝只好教他如何清洗,燕遲認真地聽著,等宮女們打了熱水進來,又將門關上,他就蹲下高貴的身子,掀開被子,親自給趙懷雁清洗。
把她全身都擦了一遍,某個地方也徹底清洗乾淨後,他拿了一件乾淨的裡衣,給她換上,又抱起她,讓宮女們把髒床單全部換走,這才把她重新放回去,然後把周別枝交待的那個中藥燻毯放在趙懷雁的身下,又重新拿了一床新被子過來,蓋在她身上。
他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燕行州是過了很久才進來的,因為他先去看了兩個皇孫,見兩個皇孫只顧啃水嘴了,精神似乎挺好,他就放心了,他過來看看趙懷雁怎麼樣,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都處理好了。
推門進來,已經聞不到任何血腥氣了,整個房間都瀰漫著花香。
燕行州走過來,看燕遲坐在床邊像個雕塑似的看著趙懷雁,他道:“士兵們都在等你慶功,剛班師回朝,好多事需要善後,你這麼守著她也不是辦法,你先去忙,等雁兒醒了,爹讓人去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