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雙不吭聲。
秦祉抬頭,又掃了整個屋子一眼,然後視線落在趙懷雁和燕遲身上,他對秦雙說,“記住這疼是誰附加給你的。”
燕遲面無表情地低眸把玩著手中的黑玉扳指,似乎沒聽到秦祉與秦雙的對話。
趙懷雁斜挑了一下眉峰。
秦祉讓西羅挪椅子,等椅子挪來,他讓秦雙坐,他自己站著,對燕遲說,“把不相干的人都遣散吧,這事各有不妥,我們來說說怎麼解決。”
燕遲抬起手臂揮了揮,那些簇擁在大堂裡的館主們一一拜退下去。
樓姜坐著沒動。
秦祉也不敢趕她。
等屋裡只剩下樓姜、燕遲、趙懷雁、秦雙、秦祉、步驚濤以及鷹六長虹等人後,秦祉也找了一把椅子坐。
坐下後他說,“先給我妹妹處理一下傷口。”
樓姜道,“已經處理過了,我親自處理的。”
秦祉道,“謝謝。”
秦雙插話,“謝什麼謝,就是她命人砍我手指頭的,還有她。”
秦雙指著曲昭,“是她潛入驛館行兇,打傷了我,又把我帶到了這裡來,讓這些人給她撐腰,斷我手指。”
曲昭還沒應話,趙懷雁挑眉笑了,“這會兒都沒旁人了,公主就不要先聲奪人嚇唬誰了,曲昭是我的人沒錯,她為何打傷你,斬你手指,你難道不清楚嗎?”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看向秦祉,“秦太子,明人不說暗話,你拿我金諜網的花雕威脅我,斬她手指,又讓秦雙傷我,本來你們就無理在先,當然,各為其主,各為其事,兵不厭詐,我技不如人,我認,我棋差一著,我也認。如今,輪到你們了,你們就要討要說法,那好呀,我先修書給秦皇一封,告訴他他的寶貝女兒如何傷了我一鞭,讓秦皇先給我一個說法,等他給了說法了,我再來給你們說法,如何?”
秦祉微微眯了眯眼,他盯著趙懷雁。
趙懷雁冷冷笑道,“比起秦國公主的金貴,我想,我的身份更金貴,在你們秦國,她是公主,可在我們趙國,我可不僅僅是公主,若秦皇給的說法不合理,不能讓我滿意,那我就沒辦法讓我父皇和趙國國民們滿意,他們不滿意了,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可就不好說了。雖然我趙國沒有你秦國強,可那句老話不是說了嗎,狗急了還會跳牆呢,我趙國再不濟,那也是一國之邦。”
秦祉忽然笑了,伸手拍掌,“公主好口才。”
等掌聲落下,他道,“公主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說什麼呢?之前的事,我多有不對,如今你的人也救回去了,我妹妹傷了你一鞭,你的人要了她一根手指又打傷了她,這就扯平了。頭一回見,我真沒想這麼血腥,但好像事情不受控制,既然都這樣了,那也沒辦法了,不如,晚上一起吃飯,講和吧?”
秦雙一愣,倏地扭頭瞪著秦祉,不服氣地喊,“哥!”
秦祉看她一眼,說,“別說話,讓驚濤帶你下去看看傷。”
秦雙說,“不去。”
步驚濤卻不管她的態度,溫柔又不失強勢地把她帶了出去。
她一走,燕遲這才抬頭,輕輕地看著秦祉。
秦祉也看著他。
兩個男人各執一方,眉目間各自斂著恰到好處的威儀,最大的殺伐不在於持刀弄槍,而在於這樣沉默無聲的對峙。
稍頃,秦祉轉開視線,看向趙懷雁,問道,“公主願不願意陪我去吃這一頓飯?”
燕遲周身氣息微微低沉,他輕抿了一下薄唇,端起茶杯,喝茶去了。
趙懷雁看著秦祉,真是佩服這個秦國太子的拿得起放得下,這才是真正的男人,這才是一國太子的尊容,秦祉很清楚在這件事上,他們佔不住理。本來就是成王敗寇,她之前受傷被威脅,那是她技不如人,她無話可說,現在秦雙被曲昭傷了,那也是秦雙技不如人,秦雙也無話可說。秦雙要逮著這件事要說法,那趙懷雁也可以逮著她受傷的事要說法,這並不是討要說法的事,而是勝敗常態。
敗了,就要承擔。
這就是秦祉的承擔。
而這樣的承擔,在於秦祉暫時還不願意與趙國為敵。
可事實上,為敵才是現在這個時局秦國最該做的事吧,燕國出兵滅齊,陳國和楚國皆動,一旦秦國與趙國為敵,趙國必然無暇顧及燕國,而以如今越國的實力來看,對上秦國,遠沒有勝算,一旦秦國發兵攻趙了,燕國必然要出手相救,如此一來,燕國就會有些力拙,這樣就很容易被趁虛而入,若秦國再派兵偷襲燕國皇城,饒是燕帝親自坐鎮燕都,也保不齊會丟掉江山呢。
但秦祉並沒有這樣做,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