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連甫誠惶誠恐地道,“不敢,我站著說話就是。”
燕遲道,“我坐著,你站著,你這不是讓我有壓力嗎?坐吧,先喝點茶水,解解渴,你想說什麼,我聽著。”
裴連甫又誠惶誠恐地說一句“不敢”,可嘴上說著不敢,面色有些誠惶誠恐,動作卻絲毫不含糊,褲膝一撩,往右手邊的椅子坐了去,坐下去的時候,哪裡有一點誠惶誠恐的樣子?分明是有條不紊,處變不驚。
燕遲玩味地抿著薄唇笑了,就算是麻雀,身上也有精髓呢,裴連甫就是陳國的精髓。
照陳帝的性子,燕遲攜百萬大軍壓境,燕國又是陳國新選的“主子”,那陳帝必然要屁顛屁顛著跑過來,在燕遲面前露一露臉,表達一下親善。
可來的人不是陳帝,卻是丞相裴連甫。
按道理來講,這並無失禮之處。
雖然燕遲名動原冰大陸,卻還不是燕國皇帝,縱然陳國弱小,陳帝也還是一國之君,一國之君馬不停蹄地來拜見他這個燕國太子,那是有失身份的,當然,陳帝身為皇帝,再笨也能想到這個,但即便想到了他也一定會來,因為他膽小怕事呀,可他膽小怕事,裴連甫卻不膽小怕事。
裴連甫來了,燕遲並不意外。
這個陳國的丞相,完全有著一國丞相的手段和謀略,膽量和氣魄。
以前陳國親齊,原冰大陸上的九國又是和平狀態,燕遲從沒有與裴連甫打過交道,這初次交手,燕遲就升起了佩服之心。
裴連甫坐下後,元興給他倒了茶水。
裴連甫端起來喝了。
等杯子落回桌面,燕遲問,“南國公和南陳夫人這段時間過的可還好?”
裴連甫道,“勞太子掛念,他二人很好。”
燕遲道,“那就好,如今我燕陳也成一家了,他二人往後回家省親就更方便了,若這回我燕國大軍能攻下齊國,裴相不妨帶著你父母一起,隨著南國公和南陳夫人去燕國住一住,感受一下燕國的民文風情,讓二老也開開眼。”
裴連甫笑了下,抬頭看向燕遲。
眼前的少年只在傳聞中聽過,這還是頭一回見。
英俊颯爽,氣勢逼人,滿身的貴氣更是讓人不敢直視。
這樣的男人,註定是王者。
裴連甫心思動了動,輕輕說道,“太子這話我記下了,往後有機會,我一定帶二老去燕國轉轉。”
燕遲道,“去之前通知本宮一聲,本宮定親自迎接。”
裴連甫連忙站起身,說道,“豈敢勞駕太子。”
燕遲道,“裴相是本宮很敬佩的人,能迎接你入燕,那是本宮的榮幸。”
這話說的一點兒都不虛偽,真誠而真摯。
裴連甫聽的暗暗心驚,再看燕遲,只覺得這天下之大,九國之地,竟無一人能比上他的心胸與城府。
他是接他入燕遊玩嗎?是接他入燕參政吧?
裴連甫聽懂了燕遲隱藏在話語裡的深意,卻故作不懂,拱了拱手說,“能得燕太子如此看重,是裴連甫的榮幸。”
燕遲莞爾一笑,點了點桌面,元興立馬給他斟茶,斟滿,他端起來,輕抿著。
見完裴連甫,燕遲就開始布戰。
剛把地圖鋪開,守門士兵就送來了一封信。
燕遲想到在陳國外面收到的趙懷雁的那封信,信裡責問他在她爹面前胡說了些什麼,燕遲看著那信,想像著趙懷雁寫信時候的生氣模樣,他的心無端的就升起了一絲甜蜜,所以,當守門士兵又遞來了一封信,說是燕國太子府發來的時候,他想也沒想,中止了布戰,拿了信進屋。
帶著急切的心將信拆開,看完內容,他俊臉上的期待和隱隱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殆盡,換上一張冷臉,他冷哼一聲,將信收了。
元興、朱玄光跟進來,看他一副要殺人的模樣,元興問,“太子府出了事?”
朱玄光道,“嚴重嗎?”
燕遲將信掏出來,甩給他們看。
他二人看完,元興一臉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