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遲倏地轉頭,看向他,“若本宮對你足夠了解,應該所猜不錯,這三隻豬的故事,怕是一種諷刺吧?”
趙懷雁縮著肩膀低應一聲。
燕遲冷笑,“三隻豬,燕秦齊?”
趙懷雁越發把自己縮小了,恨不得鑽到縫隙裡去,可燕遲的目光罩著她,明明那麼的輕,卻仿似有千斤頂,壓的她動彈不得。
她張了張嘴,想澄清一下,可如何澄清?
她委實對燕國存在著敵意,那個故事也委實把燕國囊括進去了。
她還沒講,燕遲還沒聽,一旦她講了,燕遲聽了,那他一定聽得出來那故事裡的濃濃諷刺意味。
而在燕遲發飆之前,趙懷雁先自我檢討,“太子,我錯了。”
燕遲看著他,“錯了?”
趙懷雁一臉知錯就改的樣子,“往後我再也不拿故事諷人了。”
燕遲冷冷地看著他,驀地出聲說,“跪著認錯,本宮就不再追究這件事,等會兒你在齊聞面前講了這則故事,本宮還能幫你兜著。”
趙懷雁一驚,豁地抬眼瞪他,“跪著認錯?”
燕遲挑眉,“有什麼問題嗎?”
趙懷雁心想,怎麼沒問題?有大大的問題!她堂堂趙國公主,亦是趙國儲君,與他身份平等,地位平等,她怎麼能跪他?
這一跪,折的是膝蓋嗎?是她趙國皇室的臉面!
趙懷雁握緊手指,臉上繃著顯而易見的怒意,她目光直直地看向燕遲,表達著強烈的不屈之意,可燕遲無動於衷,就那般沉默無聲地睨著他。
燕遲高大,趙懷雁嬌小,單從身高來講,趙懷雁就處在明顯被動挨打的地位。
如今,又因她隱藏身份,越發輸了燕遲一籌。
燕遲是太子,若趙懷雁不是公主,就是純粹的一介草民,燕遲讓她跪,她會毫不猶豫地跪下。
這點,她明白,燕遲也明白。
燕遲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對面少年的跪地,他的抗拒和不滿全都寫在了臉上,瞳眸裡閃過掙扎,卻絲毫不妥協。
這麼一件簡單的事,跪地認錯,對任何一個犯了錯的下人來說,那是很容易接受的。
尤其,他剛也說了,只要他跪地認錯,他不但不追究,還會幫他兜著。
這麼大的恩賜,他非但沒高興,當即就跪下謝恩,反而充滿了抵制。
為什麼抵制?
燕遲眯眼,那一瞬,他的面色出奇的平靜,可內心卻掀起了驚瀾,他不得不再一次懷疑,這個少年……就是趙國公主!
只有擁有公主之身的她,才不能跪他。
太虛空靈指能易變她的臉,那是否也同樣的,能易變她的……
燕遲目光驟然往下,看向他腰帶下方的位置。
視線剛落定,少年單腿往前一跨,撩起褲幅,破釜沉舟一跪。
膝蓋還沒落地,胳膊就被人一抓,接著,整個人被人提起。
燕遲抓住趙懷雁的胳膊,將她拉了起來。
趙懷雁懵了,眨著眼睛看向燕遲。
燕遲也看著她。
他的手還沒松,依舊抓在她的胳膊上,二人的距離不是很近,卻也不遠,他背光而站,頎長的身子擋住了大半輪冉冉而升的陽光。
今天的陽光很烈,有微風,氣溫回升,燕遲穿著常服,紫色,纏金龍,富貴逼人,被擋住的日光在他身後揮散開來,讓他周身都沐浴了一層淡淡的金光,那金光圍攏著他,越發顯得他光芒四射,矜貴斐然。
他目光有力地盯在少年的臉上,須臾,薄唇微啟,淡淡道,“不用跪了。”
趙懷雁“噯”一聲,不明白地問道,“為什麼又不用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