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雁在心裡想,忍,我當然會忍。
她不單要弄清楚萬能石,得到萬能石,她還要把燕國攪的天翻地覆。
一路回到太子府,不出意外,燕遲又宣了她去伺候。
趙懷雁進到殿裡,跟往常一樣熟練地朝寢宮深處走,燕遲一般會在臥室旁側的書房看書,今天也一樣,只不過,今天進門後,燕遲沒有直截了當地喊她去伺候,而是指了指太師椅對面的小方桌,說道,“你今日請客有功,那酒賞你的。”
趙懷雁之前喝過燕遲賞她的解乏酒,今日這酒,不知道是什麼酒,就問,“什麼酒?”
燕遲撣撣書扉,輕描淡寫瞟她一眼,說,“望京酒樓的頭牌酒,不歸人。”
趙懷雁一聽,頓時就來了火了,我操,原來就是這酒害得她白白多花了七千兩銀票!
她不敢瞪燕遲,只好惡狠狠地瞪了那酒壺一眼,咬著牙根子,走到方桌前,蹲下去,看那酒壺。
雖然趙懷雁的酒量不好,可這酒壺看著不大,喝完應該也沒事。
再者,這酒可是她花了大價錢買的,不喝豈非虧的更大?
趙懷雁哼一聲,杯子都不用,直接拎著酒壺,對著壺嘴猛灌。
燕遲在看到趙懷雁往桌邊去的時候就又低頭繼續看書了,可沒看多久,一抬頭的功夫,趙懷雁就喝醉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燕遲一愣,將書本往右手邊的桌子上一倒扣,人站起來,走到倒地的趙懷雁身邊,伸腳踢了踢,“趙無名?”
趙懷雁沒反應。
燕遲又踢了她幾腳,地上的“死屍”依舊沒反應。
燕遲想,醉了。
他揚聲衝外面喊,“甘陽!”
甘陽立馬推門進來,“太子。”
燕遲道,“趙無名喝醉了,你過來把他弄走。”
甘陽哦一聲,麻利地往寢宮深處走,快走到拱月門前,燕遲忽然又道,“不必了,你下去休息。”
甘陽一愣,大為不解,“太子不是說趙先生喝醉了嗎?”
燕遲沒應聲,只皺眉瞪著地上的人,看著他的臉慢慢的變成另一副樣子,他很頭痛,難道喝醉了太虛空靈指也會失效?
甘陽還要進來,燕遲冷聲道,“出去!”
甘陽著實不解,“太子,趙先生喝醉了的話,我得把他弄走啊,不然,他晚上睡哪?”
燕遲道,“讓你出去。”
甘陽不敢逞強了,燕遲已經連續說了兩個出去了,再逼他說第三個,那他這條老命大概要交待在這裡了。
甘陽雖好奇,卻不敢再多問,轉身就匆匆地出了寢宮,關上門,走了。
燕遲站在那裡,瞪著地上的人半晌,最後轉身,去床上扯了一床薄毯出來,丟在趙懷雁身上。
想讓燕遲抱趙懷雁去床上睡或是榻上睡,不可能。
燕遲這麼矜貴的人,怎麼可能為一個下人服務?
給他丟一條薄毯,允許他在他的殿裡頭睡覺,這已經是恩賜了!
燕遲將薄毯丟在趙懷雁身上後轉身就走,可還沒跨出一步,腿就被人抱住了。
原本醉死過去的人,雙手摟抱著他的腿,口中喃喃有詞。
燕遲原本可以一腳將趙懷雁踢開,可他沒那樣做,不是他心疼他,而是他比較好奇,在這個姓趙的少年醉酒後,會說一些什麼“真言”。
燕遲彎腰,蹲身,去聽趙懷雁在喃喃什麼。
可不等他把耳朵湊過去,原本低喃著什麼的少年在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龍涎香後猛的伸手抱住了他,輕喊,“娘。”
燕遲額頭一抽。
不單因為他喊的那一聲娘,還因為他此刻摟抱著他的手臂。
燕遲想甩開趙懷雁,可低頭瞧去,眸色微微一怔,少年恢復到了原本的臉,吹彈可破的面板白的透明,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兩邊腮頰嫣紅嫣紅的,像剛出土的櫻桃,鮮豔水嫩,眉黛深長,眼皮疊著,睫毛如羽扇一般輕輕抖動,抖動著抖動著就睜了開來,眼一睜,那眸裡的光不期然的撞進燕遲心底,如黑霧一般猝不及防地躥進了他的心房,讓他有短暫的失明,而在那短暫的失明裡,他看到了少年眼中深處的思念、哀傷,以及哭泣。